徐寒健动作很快,放完就走了,但温郁要放两个包,再加上他们来得太早,储物间里再没别人。
窗帘上甚至还有几个大洞,遮不住什么光,金黄色的日光洋洋洒洒地倾洒进来,使得空气中的浮尘明晰可见。
温郁把包塞在最高处的两个柜子里,刚拍干净手掌上附着的灰,就听见林羡清问他:“你的手,怎么又伤了?”
她侧过头,指了指温郁掌心缠住的绷带。
少年很刻意地把手往侧边藏了藏,声音毫无情绪:“捡碎掉的瓷杯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林羡清的手指扣着自己的裤缝,她垂了眼,很轻地道:“嗯,小心点。”
她转了身准备走,心里却在说:
骗人。
谁捡碎瓷片能不小心到把手掌心划伤,这概率未免太小了。
她走出去没几步,温郁突然扯住她的手,手指只是轻轻捏住她指尖,动作有些慌。
“你不信?”他问。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羡清触了电一般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喉头哽住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
她一抬眼,看见面前的少年手指攥在一起,把手插进兜里,低着头道歉:“抱歉。”
“……不是,我——”她张了嘴,想为刚刚的行为解释,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晃了她的眼,她的少年长身玉立,就在她面前。
林羡清喘了口气,又说:“这地方挺恐怖的,我昨晚才看完一个恐怖片,你的手又凉,我还以为被鬼魂抓住了。”
犹豫了一下,她又伸出手,尽量做到像好朋友一样,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相信你的,你说了我就信。”
大家彼此彼此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明明也在骗温郁。
其实从前是毫无理由地相信他的,可是他的理由一个比一个拙劣,身上的疑点一个比一个多,林羡清实在做不到再去盲目地相信他了。
她只能告诉自己,温郁是很善良的人,他骗人一定有他的道理。
况且,只是朋友,没必要在意那么多。
林羡清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把自己只划定在朋友的界限以内,不要僭越,不要管太多。
她没指望温郁再说些什么,刚把手收回来,就听见他坦白:“我骗你了。”
温郁的嗓音里有种坦然的放弃,他微低着头,乌黑的发搭在精致的眉眼上,扫过他眉心。
少年色很沉,但阳光很青睐他,一直往他脸上凑,给冷白的皮肤染上一抹暖色。
他说:“我自己弄出来的,左手的伤口也是。”
温郁扯起唇角,“林羡清,我没那么好,没那么光明。”
她喉咙里很涩,眼底也发干,干得疼。
林羡清不明白,明明应该只是有一点好感而已,但看着温郁这种颓靡的样子,她却难过得不行。
“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
她发觉自己嗓音有点抖。
温郁撇过头去不敢看她,把一切都说得云淡风轻:“没什么,小时候不爱说话,被孤立过而已。”
兴许是他说话的语调太平常了,太轻太淡了,热风一吹就要被吹走了一样,林羡清张了半天嘴,此刻很痛恨自己语言的匮乏。
最后她也只能捏了下他胳膊,告诉他没关系。
“可是你现在已经拥有很多朋友了,我、祝元宵、李欣怡……包括徐寒健,大家都很关心你。”
林羡清不知道遇到这样的事该如何处理,她从未遇见过被霸凌过的人,也很难想象到明明是个这样温柔的少年又怎么会被人孤立。
“徐寒健其实挺关心你的,他不好意思说,才让我来问问你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温郁,大家都很关心你。”
而听完那句话后,温郁只是皱着眉低低说了个“他真是多管闲事”。
声音太低太小,林羡清没能听清楚。
林羡清捏住他胳膊的手慢慢滑落,她心里一团乱,“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们说,别老……”
别老伤害自己。
温郁低眸应了声“嗯”,门外传来叽叽喳喳的聊天声,好像是别的参赛者到了,储物室的门被推开,老旧的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叹息。
进来的人纷纷被室内扬起的灰尘给呛了下,林羡清也咳嗽起来,她扯了扯温郁,边咳嗽边说:“我们出去吧。”
温郁不吱声,被她拉着走。
屋外徐寒健正靠在墙边,他表情很莫测,侧着睨了温郁一眼,温郁与他对视,色是一贯的毫无波澜。
良久,徐寒健收回视线,对他们招了招手,嚷嚷着:“这边走。”
林羡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俩身后,两手不断地交错揉搓,心里烦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