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外边吧,我睡觉老实。”
换言之,他知道林羡清睡觉不老实。
在飞机上就看出来了,能从座椅睡到桌子上,还时不时张牙舞爪的,把空乘吓得够呛。
林羡清抿抿唇说了个“行吧”,她刚扯开被子,又想提醒温郁一句,结果一扭头正好看见他两指捏住黑色毛衣一角往上撩,像是就要在这里脱衣服。
撩开的一角露出一截冷白劲瘦的腰,线条姣好,隐隐能看见人鱼线延伸进皮带下方,白得透明的皮肤与纯黑的针织毛衣形成极强的视觉冲击,林羡清的眼睛渐渐瞪大。
她吓了一跳,连忙丢了手里的被子喊他的名字:“温郁!”
这么多年没见,她终于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温总”这类生疏到难以入耳的称呼。
对面的人长指一松,撩开的衣角掉下去,遮住一截腰,温郁转过身子来,一只手松松撑在桌子上,鼻间发出一声反问:“嗯?”
他表情有点懵,漂亮的眉轻挑,问着:“怎么?”
林羡清有点无措地站起来,原地转了几个圈,想着要躲进一个看不见他的地方,现在这种情况太尴尬了。
“要不我先出去吧。”
她说着,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往屋外走,还好心地把门关上。
被屋外冷空气一吹,林羡清头脑清醒几分,她忽然又想起来,在看见温郁的腰以前,她是想提醒他来着。
她不敢进去,只能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门,在门外告诉他:“浴室没热水。”
几分钟以后,房间的门从里面被打开,温郁看见靠在墙边站着的人,他有点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头歪着抵在门框上,已经换上了睡衣。
林羡清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洗澡了?”
温郁瞧了她一眼,侧身让她进去,“你不是说没热水吗?西方国家都是早上洗澡,晚上没准备热水。”
林羡清有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地说:“那你就不洗了?”
他摊手,“没办法。”
直到晚上,林羡清在床上翻来覆去,床一直在抖,温郁以为她是被风吵得睡不着,就睁了眼跟她说话,嗓音还带着夜里的喑哑:“睡不着?”
床又抖了几下,林羡清翻过来面对着他,她皱了一晚上的眉,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件事,于是很严肃地发问:“你晚上真的不洗澡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林羡清睁着眼睛,看见月光下青年流畅的下颌线,鼻尖在冷白的月光下像一块圆润的玉。
温郁眉心跳了跳,他拉开被子坐起来,有点无奈地叹着调子:“败给你了。”
月色下,青年利落地脱下睡衣上衣,林羡清正面向他侧躺着,能看见他冷白的皮肤被皎月染得发透发亮,他肩颈线条平直拉着,肌肉匀称,只是腰看上去非常细,但却不会让人觉得脆弱。
林羡清的呼吸不自觉地放慢,缓缓眨了好几下眼睛后才发觉自己的眼太热切了,连忙闭上眼睛,抬手拉起被子遮住头,在黑暗里呼吸几下后,却发现涌入鼻腔的都是温郁身上的冷调香,思绪顿时更加爆炸了。
浴室响起水声,淅淅沥沥的,林羡清睡得仍旧不安稳,她紧紧抓住被子,心里想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跟异性同床共枕。
她都没跟林老爷睡过一张床。
第一次恋爱给了温郁,第一个吻给了温郁,现在连第一次跟异性躺在一张床上的经历也给了温郁。
大概十来分钟后,林羡清听到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随后身旁的位置塌下去,温暖的被窝涌进冷冽的气息。
也是,刚洗完冷水澡,身上肯定是凉的。
林羡清躲在被子里,紧紧闭着眼,眼睫还在不安地抖动,她感觉到温郁倾身过来了,下塌的位置离她越来越近。
就像温郁正双手撑在她身侧一样。
下一秒,盖在脑袋上的被子被温度极低的手指给拉下去,林羡清惊慌抬眼,在黑夜里对上温郁漂亮的眼。
漆黑深沉,像一滩深水,总让人见了就觉得安宁。
温郁很轻地蹙眉,说话间喷出的气都是凉的:“不怕把自己闷死?”
他身上裹着睡衣,脖颈的水没擦干,连头发都是湿的,一滴一滴地滴在林羡清脸上,凉得她一哆嗦。
见状,温郁翻过身子仰躺在她旁边,压在被子上面,还顺手捻好林羡清的被子,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终于不再显得冷冰冰的:“睡吧。”
林羡清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耳畔有很沉的呼吸声,听起来有点不稳,可能是冷得。
风声也大,还能听见树叶被大风卷起的婆娑声,林羡清转了个身子问:“你不睡进来吗?”
身边的人双手交搭在腹部,睡姿安稳得像话里的明,温郁声音又轻又淡:“我进来了你会冷。”
这话说得让林羡清的心里蓦然软了一下,她抬手把他压住的被子扯出来,凑到他身边给他盖上,最后看着他半阖不阖的眼睛,低声说:“其实也没那么冷。”
她躺回去,背对着温郁,把自己蜷成一团。
“要是怕我冷,你就努力让自己变暖和一点。”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变成了咕哝,“以前就这样,浑身冷冰冰的,怎么会有像你这样捂不热的人?”
温郁双眼有些涣散地看着天花板,浅浅眨了几下,四肢百骨都是少女身上暖和的柑橘味。
他突然想着,哪里有捂不热的人?
他明明,早就被你捂得化成一滩水了。
第52章 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