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返回大厅时,在长廊拐角,他与郑桑不期而遇。
这是她家,遇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迎面撞上。
兴许是为了迎合公子衍的喜好,秦徵平日里见郑桑,都是以清冷之色为主,如玉兰花一般,纯洁安静。今日为郑捷过寿,郑桑穿着浅紫色的衣裙,美艳鲜妍,容貌好像也更上一层了。
郑桑紧忙停下步子,才没撞到来人怀里,一看是秦徵,轻拍着胸脯,虚惊一场,“要开席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秦徵如实回答:“我刚去如厕了。”
郑桑抬袖,遮住鼻子,嫌他不雅。见他既然来了,郑桑想起那天的玩笑,想趁机嘲弄他,于是问:“你送的什么寿礼呀?”
“一对珍珠。”
听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郑桑希望落空,败兴地问:“你哪来的?”
“王上赐的那对珍珠呀。”秦徵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回答。
“王上……”郑桑赶忙收声,看了看周遭,没有旁人,打了秦徵一下,“王上赐的你也敢拿出来送人!那是要砍头!”
“那我有什么办法,就我那点月俸,够买那些前菜吗?”郑桑拍那一下一点儿不痛,正因为不痛,反而发痒,秦徵揉了揉,无所顾忌,“我没说是王上赐的,他们也就记了‘珍珠一对’四字。此事你知我知,没事的。”
“万一哪天问起来,你交不出来怎么办?”
“怎么可能查问?王上闲得没事干,突然问赏的一对明珠去哪儿了?”
郑桑恶狠狠地说:“赶明儿就去揭发你!”
“别,你是祖宗行了吧。”这回轮到秦徵向她告饶,郑桑抬袖偷笑。
正说着,大厅方向传来丝竹管弦之声,灯也灭了好几盏,厅内一下变得昏暗。
秦徵与郑桑站在长廊尽处,望着门内厅堂的变化。秦徵问:“这是要干嘛?”
郑桑冷冷地说:“郑雅要献艺了。”
于时,大厅中央摆出一个人高的宫灯。俄而,宫灯亮起,四面灯纸上映出同一个捧烛女子的影子。女子一袭红衣,身姿曼妙,在幢幢红烛光中,款款而舞。优美的舞影投在灯上,如同会动的美人灯。
秦徵看得津津有味,瞟了一眼身边的郑桑,拿胳膊肘耸了耸她,好问:“那你呢,要献什么?”
郑桑面无表情地看着郑雅的影子,淡淡地说:“我不献。”
“你没东西可献呐?”秦徵取笑她。
“是用不着我献!”郑桑一个眼刀过来,“郑夫人安排郑雅献舞,是为了显耀郑雅的才华,给她找个好夫婿。”
如此,郑夫人怎么可能安排她献技。就算安排,也是安排她当郑雅的陪衬。
一边的秦徵啧啧点头,“确实是赏心悦目。”灯影美人,心思巧妙,人儿柔美。
“当然赏心悦目。郑家的嫡长女,诗书琴棋无一不精,简直赏心悦目到天上去了。”郑桑用词慷慨,但语气轻蔑,一点夸赞的意思也没有。
“她还会骂人野种呢,”郑桑望着虚假的美人灯影,冷笑一声,“如果我是野种,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