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徵答应着,起身,驻足了一会儿,把壶里的酒倾洒到地上,如祭祀天地一般,最后朝着残霞的方向离去。
魏国连失二十城,已经派大部队增援。秦军若继续朝东进发,届时在山阳与魏军相遇,估计是一场恶仗。
秦军一路凯歌,士气正振,有些将军主张一鼓作气,继续东进,有些将军则担心我师疲惫,直取困难。
秦徵听了好几个月的军情商讨,也听出了点门道。他仔细研究了一遍周围地图,唐突开口:“我们可以绕路吗?”
帐中众人相视一笑,到底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娃子,太天真,“二十万大军,你绕到哪里去?还能不打这一仗了不成?还平白让人以为我大秦之师怕了他们。”
“打当然要打,”秦徵走到地形图前,一边指着地图示意一边说,“山阳一带多高山密林,直接攻取确实恐非上策,但我们也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主力继续沿线东进,分出一队偏师,悄悄绕道炎农山,穿到魏军后部,届时相呼相应,前后围攻……”
“呵呵——”
一声年迈沉稳的笑声陡然响起,秦徵回头看去,正是梁仰发出的。
在久经沙场、老练刚劲的大将军面前,秦徵也不敢妄称用兵,拱了拱手,“卑职唐突了。”
秦徵正要往后退,给梁仰让位置,梁仰按住他的肩膀,说:“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军于魏军,没有数倍之众,且是远道而来。围攻,只怕你这张饺子皮,包不住这么大的馅儿。”
秦徵想了想,“那莫若诱敌出击,届时再让迂回到后方的骑兵突袭,切断魏军前后两军。军无辎重则亡,无粮草则亡。”
兵者,诡道也,就是要出其不意。年轻人的想法很好,但是他们要做的,不是围,是袭。
“孺子可教也,”梁仰心甚感慰,心中已有筹谋,布下命令,“正师继续沿道前进,向山阳进发。休整后,我军主动与魏国交锋,假做败退,送他几次胜战。一旦魏军士气大振,追击而来,经过山谷缺口……”
“骠骑将军,”梁仰指了指梁涣,“你带一万骑取道炎农山,绕至山谷右侧,断其后路;车骑将军,你也带一万人马,从趁其后防空虚,伏击后军。相机行事,攻其不备。”
计策既定,梁涣火速带着一万人马,取道炎农山,夜间行进,白天休息。正师则大摇大摆、气势浩荡地沿着既定路线前进。
叁支队伍到达预定地点,各自待命而动。秦军主力第一次主动出击,袭击魏营,魏国出师对抗。经过短时间的对峙,秦军按照计划退却。
“将军,魏军追击,即将抵达山口!”
“好!”梁涣听着一封封哨兵启奏,终于等到这条消息,当即率领人马,直奔谷地,一路畅通无阻。
他们已经进入秦魏两军交锋的中心地带,却连一个魏军也没看到。
跟在左侧的秦徵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轻声与梁涣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梁仰大将军当时制定策略时,也料算到魏军不会这么容易全军出击,所以计划了几次诱导。就算魏军贪功冒进,首次击败秦军便奋勇追穷寇,沿途一点兵力不布置,是不是有点太不寻常。
“确实。”梁涣也有一点隐隐的感觉,尽管数日来,日夜监视魏营的探子并没有发现魏军有任何异动,他们的行踪也没有暴露,但这四周的高山尤其给他一种危机感。
除非魏军提前预知秦军的计划,不然不会……
“等等!”梁涣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准备带军后撤。
念头刚起,山林间,冒出几千几万人头,架起弓箭,朝他们射来。与此同时,巨大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朝秦国队伍砸下。
石块,如巨浪一般起伏转动,迎面而来,遮天蔽地,秦徵眼前霎时只剩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