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拢了拢袖子,转身离开。
身后几个少女吵吵呼呼地跑过来,互相抢着一个球,一下撞到郑桑背上。
郑桑一个不妨,往前扑去,扑到在一块青石上,腰硌得生疼。
像小石头硌得感觉。
郑桑惊过,顾不得腰疼,连忙取下自己腰上的香囊袋,打开,倒出来里面的东西。
一张折得小小的纸,还有两块碧绿的玉。
它原本是一块水滴状的青玉,碎成了上下两部分。
她本来是为了见到秦徵时,第一时间将玉还给他,才带在香囊袋里。这个袋子是她新做的,缝了好几层棉絮。
她还没拥有多久,玉却碎了。
碎了……
“抱歉,你没事吧?”撞到郑桑的人弯腰问。
郑桑摸着玉石裂开的断口,满指腹糙糙的颗粒感,莽然站起来,猛地推了那人一把。
用力之大,那人一个屁股蹲坐到地上。
此人正是梁将军的女儿。
梁姬又哪里受过这个气,被人搀扶起来,厉声斥问:“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梁姬只见推她的人泪流满面,两个眼珠子通红,却瞪得老大,像口井似的。
梁姬嫌弃地问:“你哭什么?”不过是摔一跤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问她却不答话,就憋着哭,一个劲地瞪人。
梁姬一时脾气上来了,上前逼视,“你瞪什么瞪!”
这边的吵闹声渐渐大了起来,远处的郑雅见是郑桑那处,赶忙上前。一见这个架势,梁姬大动肝火,郑桑涕泗横流,郑雅一边护着郑桑一边跟梁姬赔不是,其他人各自拉着劝着,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经过这件事,郑桑恍若丢了叁魂七魄一样,任人牵着领着,一句话不说,只时不时冒出两滴眼泪。
回府的马车上,郑雅搂着郑桑,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吧。”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要想哭时笑,想笑时哭。
初始,郑桑喉咙卡着一团涩涩的东西,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呼吸越来越急促,慢慢嚎啕出来,随着伤心越来越浓,喉咙越来越痛,上气不接下气。
还没看到尸首,郑桑一直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她也不该为他伤心,因为她从来没对他承诺过什么,承诺等他,或者承诺嫁给他。
今天握着碎掉的玉,她的心突然就被剜了一刀,本来就难以支持的呼吸雪上加霜,痛到无以复加,也真正意识到现实。
他,确实是死了。
生死,就是这般无常的事。
她抱着郑雅,哽咽不止,一句话要拆成好几段才能说全乎,“半年前,我还在……和他吵架,他怎么……怎么会死呢?他跟我说祸害遗千年的……就在雁山,那个位置,还说……还说回来娶我,他怎么能死呢……”
重复最多的,是一句“他怎么能死呢”。
然而生死,不为人力所留。
原来郑桑钟意的,是公子徵,郑雅想。
而这个男人,已经将他的躯体,捐给了这片土地。
留下伤心的少女,与悲切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