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夜,他离开营区。
距离上次碰面,过去了十五日,没想过两人还会再有交集。
还是同样的驼棕色大衣与红短靴。
红鞋,大概是那异质的夜吧,纤细灯烛飘飘曳曳,好几个晚上他总想起这双红短靴。
这次约在第十区,距离两人的地方都近些,虽不在首都中央,但这里有两座大车站,繁华热闹不减。
人来人往的街头,她仍执盲杖,左手却自然地挽上他臂弯,从一人摸索,变成两人相偕,他没有拒绝,默默感知陌生的滋味。
避开车站前过于拥挤的共和国广场,漫无目的地行走。
小关河穿过第十区,在第四区汇入蒙河,沿小关河两岸尽是商铺,路上光影灿烂,河水静静流动,颇有二十世纪末的古旧氛围,大概因为铁路进入车站前都埋入地下,抬头看不到满天高轨。
“据说,”,她开口。
感知他低下头,她又重新说。
“据说,中世纪真的流行过一种未知的跳舞病,无数感染的人跳舞跳到腿断骨裂,跳到气绝身亡,由城镇蔓延到森林,最后医生发现是太过沸腾的血液驱使人不得不跳动,红舞鞋的童话故事可能真的有历史原型,血液有可能沸腾吗?那一定很痛苦吧?所以只能不停地痛苦跳动,手舞足蹈。”
血液沸腾。
他一滞,不知想起什么。
“你知道最后怎么办吗?国家为了除掉「滚烫的血病」继续蔓延,雇用乐队,筑起舞堂,兴奋的人更起劲,已经感染的人就这样跳到死,才平息。”
“也很残酷的故事是不是?为什么以前的故事都这么可怕呢?”
他还在思索,臂弯却突然空落,一下虚了。
盲杖哒哒哒,她快走几步回过头,“这里是不是有一家棉花糖铺?”
鼻尖气味凝滞而浓郁,甜得很。
张看一圈,并没有看见,她却已寻着气味上桥,他赶紧在几辆电冲车乱窜前伸手将她拉到一边,铺子果然在桥上。
她笑了,一张脸重新焕发,眼梢和唇角在暮色里特别柔和,氤氲有光。
“我就记得在这里的。”
买了棉花糖,他们在长椅上坐下,“今天谢谢你,愿意出来。”
他刚要摇头便想起,改为开口,“没什么。”
“我只是很久没人可以说话了,所以这样麻烦你,休假的时候,你原先计划做什么?”
“没有。”,没有休假,也没有计划。
“以前,我和妹妹常常来这里,附近不远有一区艺廊,我爸爸总去卖画,卖了,他就带我们去吃好吃的,如果没卖掉,他就给大家都买一根棉花糖,包括他自己。”
他看着手里的松软糖云,她买的时候也将他包括了进去,大概是,最近也没有人上门来买她父亲留下的画。(B:Spce奥德赛)
今天的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