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好呢,你说我一个学生能帮什么忙?找我,找我也没用啊。”周文也是一副摸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半句口风都没透。
沪市
美芙厂的徐东,涂料厂的林斌,以及七八个大大小小的领导干部正聚在一块儿抽闷烟,一个个皱着眉板着脸,好半天不说一句话。
涂料厂的新厂长林斌真的快要疯了,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又掉了一大堆,现如今整个脑瓜顶蹭亮蹭亮的。
“老林,哎,越是紧要关头,你越要紧守阵地,难不成你还要当逃兵么?哎,你好歹学学人家徐东,先过一关是一关。你如今一关未过,就要掉头走人,你这,你这.....哎......”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愣是夹杂了七八声叹息。
前些日子有多得意忘形。
如今就有多憋屈烦躁。
徐东那儿好歹能过个年,没想到林斌这儿连年都过不好。
你说说,这搞的,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么?
“领导,真不是我打退堂鼓,而是这玩意儿,我真搞不来。”林斌都要急哭了。
他那涂料厂比美芙厂还要难搞,他几乎是接手后没多久就停线了。
没法子,只能找技术员没日没夜的研究那些资料,还没研究透彻了。
可是哪个晓得,哪个晓得周文个狗东西往保密单位寄了份新款涂料,还是以涂料厂名字寄的。这不,那边用了涂料,好像研究上面有了重大突破,大过年的直接打电话找到他,让他再寄一批过去。
“你们看看这上面盖的章,我敢瞎糊弄么?”林斌愁的牙龈都肿了。
几位领导凑一起看了两眼,而后皆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到底是多么重要的材料,竟然盖了这个章。”
“光这些就还好了。哪个晓得周文之前还签了一大笔外汇单子,我要是不能按时交货,又得倒赔钱。”林斌一着急,又忍不住扯了把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
这事儿,谁还敢推脱糊弄?
林斌发急,徐东其实也不遑多让,他此时也打了退堂鼓,索性趁着林斌这件事情,把所有困难都抛出来。
“总归和御颜一模一样的护肤品,我们是做不出来的。”
“年后4条线的设备也不是一笔小开支,这钱,厂里也拿不出来。”
“我也发愁外汇订单的事儿了。原先还有些自信,如今是彻底没了。老外做生意滑头的很,要是不达标,咱还得倒赔钱。”
徐东这么一说,林斌紧随其后道:“是啊是啊,厂子好管,东西难做啊。”
见徐东和林斌这么个态度,当即有人怒道:“怎么着,当初吵着嚷着要接管厂子,如今又不乐意了?你们当是买菜呢,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你们自己想想清楚,还要不要前途了?”
“就是,当时一个个恨不得立军令状,如今又想当逃兵?不行,这事儿不成。”
徐东和林斌只觉得心里发慌,嘴里发苦。
怪他们,怪他们被周文的风光迷了眼,糊了心窍。
可实际情况摆在那儿,强撑着也于事无补啊。
只怕撑的时间越久,到时候造成的损失就越大。
到最后,他们几个人,谁又能承担的了这个损失?
这个道理,徐东和林斌懂,其他的领导干部也都懂。
“就算要退,也不能退的这么早,逃的这么快。而且你们两个厂子一起退,这,这像话吗?”
“这样吧,涂料的事儿,我晓得难弄。我之前也找人查过了,外国的涂料都比不得周文弄的。这样,林斌这儿实在不行就撒手。但是徐东,你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林斌狠松口气,徐东却要哭了,他也搞不出来御颜的护肤品啊。
“行了,就这样来。涂料厂有外汇单子,咱们不得不退。但是美芙厂如今只有国内的单子,没必要退的这么早。这样,年后再找找人,咱们再慢慢实验。我给你们半年时间慢慢研究。”
“可是生产线怎么弄啊?”徐东急道。
这可是一大笔开支。
“这事儿,你们年后打个申请,我们再走走关系。不管怎么样,半自动生产线是好东西。”
话虽这般说,但众人皆有一种被逼迫到绝境的感觉。
说来说去还是周文那狗东西蔫坏,挖了一个又一个坑给他们。
想到这儿,大伙儿心里憋屈到不行,没忍住又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林斌吞了口唾沫,而后扯脸笑道:“周同志啊,新年好哇,你在赣州呆的怎么样?要是住的不习惯,我们现在就派人过来接你。”
话筒声音够大,朱县长站在边上也听了音,见沪市领导对周文这般客气,不免有些诧异的扫了周文一眼,并暗暗道:老王这小女婿了不得啊。
刚才这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谢林厂长关心,我在赣州呆的挺好的。这儿山好水好,我都不想回去了。”
林斌一急,连忙道:“这哪行啊?周同志,我看要不你还是回沪过年吧,我这就安排人过去。”
“真不用,我不过是个医学生,哪用的着这么麻烦。真坐了,到时候不还得有人说我不够格,资历浅,浪费资源么?”
林斌这头的人听了顿时一噎,这话明明是他们之前说的,可此时从周文嘴里说出来,也太特么刺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