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身世讳莫如深,但早有人猜到了,魏策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至少有一点,只要魏策觉得他没有威胁性,他便不会动他,毕竟他和战狼,都可以说是有从龙之功,这份功绩没那么容易抹灭,要动他们两兄弟,还得先问过梁杵呢!
半晌得不到答案,魏凊半阖上了眼,拼着最后一口气说道:“你要的东西,在朕床头,诏书在那个青玉匣子里……那是媗儿送我的……二十岁生辰礼……”魏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冰冷、黑暗,铺天盖地而来,他盼望着能在死前看见自己最心爱的人,可那人却是不愿显灵。
带着满心的遗憾,魏凊没能完全阖上双眼。
牧彷大步地走出了太极殿,此时店内的内侍才出现,开始收拾桌上的棋盘、点心,将里头布置成魏凊暴毙而亡的模样。
牧彷才走到门口,便遇上了魏策,“遗诏在皇上的清玉匣里面,上头的九宫格要排出中间是太阳、月亮、星星才能打开。”那青玉匣是个机关盒,皇帝不给任何人碰,只有牧彷可以。
“父皇,所有的父爱,都给了皆悉表弟。”满天星子之下,传来魏策这一声低喟。
牧彷轻笑一声,两个血缘上的兄弟,在此刻是心有灵犀的。
打开玉匣以后,遗诏就掌握在魏策手里了,不管上面写的是谁,都与牧彷无关了,魏凊未能成功让牧彷该变身份,那么牧彷救助地只能是“表弟”,这是一张完美的遮羞布,谁都不能轻易触碰。
“皆悉,我很羡慕你,走到这个位置,便知道孤独是多么的难受,你还有妻子,等你和三妹妹成婚,我还等着喝表侄的满月酒。”这话说得蹊跷,听起来满怀关怀,可未尝不是一种警告。
警告着他,他还有妻儿,不应该冒险。
牧彷在心里自嘲了一番,他终究是落得和魏凊一般多疑孤僻,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在他心里似乎都多了不同的意味,一颗心生得七窍玲珑、善疑多思。
“届时表哥可要给孩儿一个大红色封。”
“方才三妹要进城,阿杵把他们放进来了,你赶紧回府瞧瞧吧。”
“臣告辞。”牧彷的情绪一向不外露,可是在此时此刻却是带了几分的激动,他空洞的胸口总算又被填满了,他的心离他很远,如今终于又回到他的身边了。
望着牧彷离去的身影,魏策有些难受。
身在天家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他多羡慕牧彷?他不需要争夺,他能够拥有爱人、家人,而他只能在漫漫长夜中等着梁莉入梦。
那些年少恩爱都是真实存在的,如今却是一无所有了,“莉莉,我保下咱们的孩子了,你却还是不曾入梦,是恨我太狠心,没能带你走吗?”可是在当下,他无法带走她,如果他不走,七皇子也不会放过他们。
或许,当年从一干贵女中一眼看到明媚的她,就是一场错误。
如果他娶了别人,就不会害得她了。
可如今,追悔也无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