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塞到了向京墨的手里。
「请坐。」
这姐姐不管何时说话都笑脸盈盈的,眼下的卧蚕让她多了份可爱。
向京墨乖乖地坐到了披着毯子的白色沙发上,才刚坐下,忽然眼前一黑,她被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头。
大姐姐说,「头发都湿了,不擦干会感冒的。」她拆掉了向京墨马尾的发圈,用毛巾给向京墨擦着湿发。
向京墨吓了跳,忙把毛巾推开:「别碰我!」
「你知道我家人是怎么死的吧?我最讨厌你这种骯脏的女人。。。」
大姐姐听后怔了下,她拿走毛巾,坐到了向京墨的身旁,她手肘靠着沙发,手腕枕着头道,「要不是替我爸还当年欠下的一屁股债,我应该能够像你一样,有学可以上,甚至还能念大学,毕业后就到某个地方安安分分的打一份工,过个普通女生会过的日子。
向京墨有些愧疚自己方才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她扭捏了下说,「你现在也可以安安分分的打一份工。」
大姐姐听后轻轻地笑出了声,她继续道,「我也想过从良的,但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人肯接纳我了。」
「也没有能够出去闯的本事,只好继续干这行了。」
大姐姐叹息道,「我的人生就和我的名字一样。」
向京墨鼓起勇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姐姐说,「我叫唯成,听着是不是很像微尘?」
不会,你的名字很好听。但向京墨没有告诉她,只是说出了一些比较屁孩的话。
「你有勾引有妇之夫吗?」
大姐姐,「我不勾引有妇之夫。」
向京墨,「那我不讨厌你。」
大姐姐听后放声大笑,「你真可爱!」她摸了摸向京墨的小脑袋。
那晚唯成给向京墨煮了碗热乎乎的手工切面,向京墨先是吃了一小口,然后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最后干脆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啊。。。」唯成眼含笑意,温柔地说道。
她不知道向京墨有多久没吃过一餐正常的饭菜了,后来向京墨经常到她家蹭饭。
某天。
唯成,「墨墨,我们待会吃火锅!」
她总是在向京墨到来的时间点,不接/客。
她们会一起准备材料,唯成负责熬火锅汤底,向京墨负责切菜摆盘。
客厅里,电视节目播放着滑稽又搞笑的桥段,伴随着唯成的笑声,整个小厅的氛围变得非常欢乐。
刷火锅的过程中,向京墨鼓起勇气开口说起了自己想了好几日的提议。
「你知道附近的海边吗?」
「那里变成旅游胜地了,每天都好多旅客。」
「你要不要拿你的手作去卖?我看过了那边卖的纪念品都很普通。」
向京墨一股脑地说了出来,看着一脸平静的唯成,她有些害怕自己的建议会被泼冷水。
良久,原本听后一脸担忧的唯成,瞬间展顏笑道,「可以试试看呢!」
向京墨的眼瞬间放光,她开始期待摆摊的日子赶快到来,唯成的手作大卖,然后。。。她就可以靠这行吃饭了。
海鸥的鸣啼,风浪的响彻,人群的嘈杂。
那天的白沙湾非常热闹,沿海摆了许多档口,有卖吃的喝的,和一些纪念品,也有卖游泳装备的,海上有不少人在冲浪潜水。
唯成租了一个档口,摆上了自己的手作。冲着物美价廉与限量的优势,好多游客都抢着买回去,唯成和向京墨忙都忙不过来。
结果被附近的商家眼红了。
「你这贱女人,竟敢来我们的地盘抢生意!」,一个嘴脸刻薄的女人带着其他摊主堵着唯成想揍她,她们忙收拾好东西,带着今天赚到的钱逃跑了。
唯成和向京墨甩开了他们,躲到了一处礁石后,摆脱了那群不讲理的摊主,二人松了口气,相视而笑。
某家庭餐厅里,唯成点了一桌子西式料理,请向京墨吃了一顿好的。
而向京墨却高兴不起来,她看着一桌子的美食佳肴,心想,想不到在我眼里那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卖到一点点微薄的钱。一餐饭就没有了。
「今天辛苦你了。」唯成给了向京墨一封装了钱的信封。
向京墨:她还给我工资。。。
很快的,唯成收到了白沙湾摊位出租老板打来的电话,说有一群摊主投诉她抢生意,他们生意做不下去了,为了留住那些摊主,老板只好不再租摊位给她了。
向京墨心想,看来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我们没办法就这样展开新生活。我终于懂她无法冲破现状的无奈了。
她已经猜到了结局,却还是陪着我去玩了这场改变命运的游戏。
接下来的日子,她们依旧很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唯成还教向京墨做饭,虽然向京墨一开始连煮个泡面都会将锅煮焦,而唯成也只是在一旁按头笑。
回到现实,灵堂已布置好了,遗照也摆上了供桌。向京墨看着遗照沉默了起来,雷杉奈盯着那遗照上无比美丽的女人看,心里猜到了半分。
向京墨非常淡然地道,「一年前她在一个夜晚悄悄打过给我。她说她得了一个很严重的病。」
「那天她第二次接受放疗,那晚我听着她忍受着痛苦,默默哭泣的声音。我想见她,但她说她变得很难看,不告诉我她在哪里。她要我记住她最美的样子。」
「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打来了。我知道有一天再见,会是这种场景。」
雷杉奈问道,「你们后来为什么会分开?」
回忆如巨浪袭来。
没想,这种寧静美好的日子,很快就有人来搅扰了。
日落时,下起了绒毛细雨。
小屋内传来争执的声音。
一个猥/琐的男人闯进了屋内,扑倒了唯成,按住了唯成的嘴巴。
男人,「你不是做鸡的吗?和男人上/床很正常吧?反抗个屁!」说完男人扇了唯成几个巴掌。
冒雨前来的向京墨见到了这一幕,她拿起门边的独角兽木刻雕像,就不停地往男人的后脑门上砸。
傍晚时停电了,一直到入夜都还没恢復电源,整个小厅非常昏暗,就点了一盏灯。唯成躺在地上,看着铺了一片薄光的墻,呈现的影子都颤颤巍巍的,少女的影子拿着重物歇斯底里地往男人的头上砸,男人的影子在反抗,不停地嘶吼叫骂。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掩盖了男人刺耳的吼叫。
男人被砸得头破血流,他挣扎下,扫落了桌上点燃的蜡烛后仓皇而逃了。
很快的,火焰像狂躁的浪,吞噬了整个小厅。那些仿佛有着生命的手作都在燃烧火焰。
唯成头晕目眩地站了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吊在梁上的雕刻木鸟,一只接着一只地掉落。
向京墨冲到唯成面前,用身体护住了她,替她挡下所有掉落的燃物。
唯成看着向京墨的发梢和肩背燃起火焰,她尖叫出声,慌张得伸手去扑打,但火扑灭了又燃起,向京墨感觉肩背喉间像被活扒皮一样的疼。她的喉间发出一声干吼,咬了咬牙,披着火衣拉着唯成闯出了火海。
肩颈的火焰沿着衣袖烧至手腕,向京墨松开了唯成手,冲进了重重雨帘。
雨夜,厚重云层发出了几声闷雷,她仰面接受大雨的洗礼,放声嚎啕。
唯成在雨中看着她痛苦的模样,难受得大哭起来。唯成听着那伴着哭腔的叫喊逐渐嘶哑,她使劲地掐住自己的手臂,仿佛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疼。
大雨冲刷下,向京墨身后的火翼渐渐缩小,到熄灭,她无力瘫坐下来,摇摇晃晃几下后就整个人躺倒在了地上。
唯成前去抱着向京墨,哭喊着谁来帮帮她们。身后的火海客厅被大雨浇息,只剩滚滚浓烟从破开的房顶和窗户蒸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