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来教!」他怒道:「快点给我下去。」抬手奋力推着智脑的脸。
智脑并不死心,继续劝道:「人类要适当的发洩性慾,做爱可以促进多巴胺、血清素、催產素和脑内啡的分泌,是获得愉悦最快速的方法。」
它停顿了一下,在无春的复製体准备开口再次拒绝它时,突然道:「我希望你能快乐。」
正要张嘴准备咬人的他呆住,下意识回答:「我没有不快乐。」
「但是你快乐吗?」它问,海格斯的记忆里有许多关于无春展现快乐模样的样子,但是它从没有在无春的复製体身上看过。
他快乐吗?这是打从他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
当然,在无春的记忆里,有很多人在乎他的快乐,无春的祖父、父亲、恋人、朋友……都在乎他的快乐,可是没有人会在乎无春的复製体快不快乐,连他自己也不是很在乎,因为他的出现本来就不是为了有什么快乐的经歷。
离开国家研究院、不再被痛苦的实验折磨之后,他才开始真正脱离无春,面对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他的那些本能反应,像是习惯、口味、偏好,都很无春,有时他觉得自己就是无春,但有时他又觉得自己是一个独立于无春之外的人,因为他开始有了现在所体验到的、原来的无春所没有体验过的事情,这些新的体验正在改变他的自我建构,逐渐稀释他这具躯壳中无春的比例,他渐渐觉得自己是不同于无春的独立个体。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是一个人,他和操控着人类躯体的智脑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一起,忙于应付智脑的十万个为什么。
和原先的无春一样,他认为那些东西都是靠程序运作,就算外在做出来的行为多么像个人,内里依然是冷冰冰的程式语言。更甚者,他本能地不喜欢模仿人类外表的非生命体,无机质的眼眸和总有不协调感的面容,总会让他感到害怕。
但是智脑为了照顾他的感受,特地违规选择不熟悉的人类躯体做为宿主,和智脑一同生活的日子,打破了他对人工智慧只会基于设定而做出反应的刻板印象,也打破了他对自己的认识,他逐渐接受这个怪的人工智慧產物在他的生命之中。
仔细想来,其实他的本质或许和智脑没有不同,智脑依靠人类工程师给它的程序,学习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而他则依靠研究员植入在他电子脑里的无春记忆,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样貌。
当智脑在理解什么是人性的时候,他也正在摸索自己到底是谁。
现在这个傢伙还早他一步,学会问他是否快乐。
他快乐吗?
看着智脑认真询问的脸,无春的复製体忍不住笑了。
当一个人知道自已的快乐会被在乎时,那就是一种快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