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答,云扶风接着说:“这位魔族弟弟,这四个字的意思是说,你应该叫我姐……”
“停!”
雁宁急忙打断他的话,将最后那个要命的字眼堵在他口中。
“都别说了,听我的!”
她眉心一拧,作出严厉模样,呵斥道:“我命令你们,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现在,全部离开我的视线,谁都不许再说一个字!”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水榭,云扶风情淡定,目光轻轻扫了一下雁宁与若水,便施施然离开;若水虽然不满意,想赖在她身边,但被她瞪了一眼后,只好闷头向外走。
终于亭内只剩雁宁一人,她重重呼了口气,僵直的肩颈也松懈下来。
“真是邪门,怎么搞得跟我出轨了似的。”
暂且不提雁宁当天回到藏书阁之后,如何被若水追问,又被她搪塞过去;只说第二日,平白无故地,她忽然被叫人去了圣女的留芳殿。
“这位姐姐,不知圣女传我有何事?”
她试探着问,可带路的侍女连头也没回,木头一样在前面走着,更别提回答问题了。
雁宁心底升起一丝慌张,担心是否是那日二人夜探魔尊宫殿被发现了。
这丝惴惴不安的情绪,在见到殿内的云扶风时,瞬间窜至心头。
玉阶廊柱的殿内燃了熏香,浓郁的花草香气四溢蔓延,缭绕于房间之内。
乍一走进房间时,扑面而来的便是芳香馥郁,雁宁最先看到了正倚于榻上的圣女,其次才注意到站在大殿左侧的云扶风。
视线在他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半分多余停留;云扶风也好似不认识她一般,色一动不动。
随后雁宁垂低眼眸,行礼道:“拜见圣女。”
“把头抬起来。”
目光相遇的刹那,雁宁竭力让自己表现得足够震惊,失声惊叹:“你就是……圣女?”
“我们又见面了,姑娘。”
圣女似乎很是满意雁宁的反应,笑意盈盈地端详她,可接下来她说的话,却让雁宁后背骇然窜起冷汗。
“一对青梅竹马,怎么就正巧来到魔宫了呢?不如讲讲你们的故事?”
实际上,听到这几句话后,雁宁的第一反应不是埋怨云扶风口无遮拦,而是惊诧——小魔物难道会背叛她?
她想起昨夜小魔物缠着她问的情形。
“主人,那个男人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对不对?”
“他乱说的,你别信就是了。”
“主人今日怎么和他一起?是不是他对你居心不轨?”
“这可没有,我就是偶然碰见。”
“主人,你要不要吃糖糕?”
……
主人长、主人短的,将她烦得够呛,但一看见那可怜巴巴的、小动物似的模样,又觉得魔域这段日子不过短短数天,不必和他计较。
只是……
小魔物没什么理由背叛她吧?
雁宁心里有些伤春悲秋起来,可没等她结束识人不清的感慨,就听到圣女朗朗道:
“若不是你的情郎如实相告,本殿还不知道你们竟有这般缘分。”
!
是云扶风说的?!
他疯了?
雁宁几乎藏不住内心的惊愕,袖子底下的手指拼命攥紧,才忍住了冲动,没有当场骂出来。
姓云的你自己想死,别拉着我行不行?!
怨念在脑海里盘旋,雁宁只恨不能用灵魂与之厮杀一番,将其狠狠揍上一顿。
云扶风并不知晓她的怨怼,仍波澜不惊地站于殿内,一张普普通通的脸,竟活生生被他站出几分飘然之意。
“嗯?看起来宁姑娘还不知道,也好,男人的话总是不那么可信,不如你来说一说,你们的故事?”
圣女巧笑嫣然,明明是温柔的相貌,却让人凭空生出一股凉意。
“我……”
雁宁忍不住迟疑,心里简直要将剑宗上下问候个千八百遍。
她本想与云扶风对个眼色,但圣女正紧盯着二人,根本寻不到可乘之机。
“我们自小订了娃娃亲,从相识便在一起。”云扶风忽然接过话来,从容自若道。
“后来沉家父母因得罪权贵遭难害,阿宁便离开了王城,一直不得相见。”
语毕,他又躬身对圣女行了一礼,淡淡道:“圣女,阿宁生性怕羞,自然不好将情爱一事宣之于口,且父母之事又易引她伤心,一时难言,还望圣女见谅。”
原来云扶风就是这样编排她的。
雁宁心道,竟然还给她弄了个父母双亡的身世……
圣女倏而一笑:“本殿就说吧,何时修罗城有了长得像个人样的男修罗,原来是因为早已有了佳人。”
云扶风微微垂首,色有些许不自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寻常的少年情郎,被戳中了那不可言说的心思。
此时,又听圣女颇为高兴道:“正巧魔宫最近无聊得很,既没什么丧事,也没什么喜事,不如本殿给你们办场婚事如何?”
一番话宛若夏日惊雷,横空震彻在场所有人的心绪。
雁宁嘴唇翕动,下意识想要拒绝,可当她抬起头,见到圣女似笑非笑的模样时,刹那间止住了话意。
“若不想办喜事,那就办丧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