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吃哪家好呢?哪家都很好吃啊,康康心里头举棋不定。
所以当他手臂冰凉凉的被擦了几下之后,他也没有特别的感受,可刚刚决定要去吃烤鸭的时候,胳膊上就有一股尖锐的刺痛传来。这种刺痛是熟悉的,以前经历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可以忍受,这会躺在爸爸暖和和的胸膛里,被爸爸胸膛的起伏震动着,却觉得这种疼痛根本就忍受不了,他觉得特别委屈,不由得喊着“爸爸,疼!”大哭起来。
康从新的身躯一绷,紧张盯着针头的颜如许也被吓了一跳。
康从新心脏一抽一抽的,他紧紧搂着怀里头的小东西,将衣服给他裹上,抱着他站起来边走边晃,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他连忙把那热意逼退回去,“爸爸在呢,好宝宝,不怕不怕,打完了,不疼了。”
颜如许看着他们,有些好笑,还有些心酸心疼。
等康康哭了几声之后哭声渐停,她才拉拉康康的衣服,说:“行了,哭得差不多行了,你不是要给魏敏行同学做榜样吗,人家魏敏行同学可没哭。”
康康埋在爸爸的胸膛里头不肯起来,颜如许转移他的注意力,说:“爸爸不是说要带你去饭店吃饭吗,你选好要吃什么了吗?”
康康这才抬起脸来,脸上发红,挂着泪痕,被衣服硌出细细的纹路,抽抽鼻子说:“想吃烤鸭,也想吃涮羊肉,想吃牛排,也想吃叉烧肉。”
颜如许:“只能选一个。”
康康委屈巴巴,“不,不能都吃吗?我们今天吃一个,明天吃一个,后天再吃一个。”他故意把自己打针的胳膊往妈妈那边伸伸,“我都打针了,疼,要补补。”
颜如许忍住笑,严肃着脸:“不能!”
康康又去看爸爸,希望爸爸能帮着说句话。康从新祈求的看向颜如许,颜如许双眼一瞪,顿时闭紧了嘴巴,又不忍去看,只好转头假装看别处。
康康只好说:“那,那我就吃烤鸭好了。”
当康康吃着鸭皮沾白糖,吃着爸爸妈妈卷好的鸭饼,满嘴流油,小肚子圆鼓鼓,像只小青蛙般瘫在椅子上时,他忽然问颜如许:“妈妈,什么时候还打疫苗针呀?”
“你问这干嘛?”
康康眼闪烁,心虚地说:“就问问嘛。”
孩子这点小心思,当妈的自然懂。康从新也懂了,颜如许就用“错付了吧?”的眼看着他,康从新笑着,拿手绢帮康康擦小油嘴,然后跟颜如许说:“这样挺好。”
颜如许“哼”了一声,其实心里头很认同康从新的话,自家儿子怎么看怎么好。可是康从新这样溺爱儿子,她就得变成个黑脸的反派,要不非得惯出个纨绔子弟。
周日上午,颜如许夫妻两个带着康康敲开了华阳大学家属院,美术学院黄教授家的大门。黄教授办了一个国画基础绘画班,正在招收蒙童。吴颖介绍的,说之前魏敏行对国画感兴趣,多方打听才知道了这里,不过魏敏行感兴趣的科目太多,实在学不过来,后来就舍弃了。
颜如许想着康康没事就爱乱画,虽然自己没觉出他在美术方面有什么灵性,康颜两家也没有这个基因,但这不是正在给孩子找感兴趣的课外班嘛,要是孩子有兴趣就去学,至于学成什么样儿就再说。
来之前,颜如许跟吴颖打听了这位教授的事情。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讲,一个大学美术教授是不太可能去教一些没有绘画基础的小朋友画画的,这就像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而且,小朋友理解力差,专注力又差,必须得耐心反复的教,人家一个教授,能有这份耐心吗?
吴颖还真知道,这位教授是退休返聘的,一周就上那么一两节课,时间充足得很,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帮着多培养些国画人才,画画是童子功,需要从小娃娃抓起,所以就办了基础班,据这位教授自己说,他要是遇到好的苗子,会收为弟子的。
颜如许不太了解美术界的事儿,她没听说过这位教授,不过据吴颖说,他是挺有名气的当代大家。颜如许倒不在乎人家是不是有名气,反正给个4周岁的小屁孩开蒙,也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技艺。
她担心的是康康通过不了黄教授的考核。人家教授也不是随便收学生的,得先考察,考察学生是不是有灵性、有天赋,考核通过了,你再奉上高额的学费人家才肯收的。
康从新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停了几秒钟,又敲了三下,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颜如许掏出记了黄教授地址的本子,仔细核对上面的地址后,对着康从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里。”
她之前跟高书记来过同样住在华阳大学家属院的刘姝家,虽说这里跟刘姝家不是一个家属区,但门牌编码规则是一样的。不过这边家属院比刘姝那边要高几个等级,每家每户之间相隔得有些远,都是独立的小别墅。
“是不是家里没人?”颜如许说。
“应该有人。”康从新说道,他能听见屋里有细细碎碎的声响。
他说着,往旁边挪了挪,借着墙头往里看里。这边围墙不算矮,大概.5米左右的样子,康从新翘起脚,便把整个院子看得清楚。
忽然,他矮下身体,左右胳膊同时一挥,就将颜如许和康康同时搂进臂弯里,迅速的托着他们往旁边走,然后压低声音说:“里面发生了一点事儿,你们不要发出声音。”
颜如许和康康都听话地点头,被康从新搂住,带着走。
走出去一段距离,才觉得康从新的身体没那么紧绷了。颜如许感觉那房子里正在发生的事情肯定不一般,不由得有些紧张,她小声的问:“到底怎么了?”
康从新迟疑了下,说:“大概有人在行凶。”
颜如许:“你要去吗?”
康从新犹豫了,没有说话,只是带着他们往前走。
过了好一会儿,颜如许才开口:“你想去就去吧,记得你发过的誓言。”
康从新:“我记得的,我先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自从那次下水救了那孩子之后,颜如许便知道,经历了这么多沧桑后的康从新,骨子里的东西没有变。她跟康从新深谈过,最后两人达成共识,就是可以见义勇为,但必须量力而行,不要牺牲自己的生命或者健康去救别人,任何时候,都要先顾着自己。
这时候,其中一家小别墅的院门忽地打开,一名带着毛呢礼帽,拄着拐棍的儒雅老者从里面走出来,惊讶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显然是被三人怪的行走方式给惊到了。
康从新迅速带着颜如许和康康跑过去,来不及说什么,就把老者连同颜如许和康康一块塞进大门里,叮嘱着:“把大门插好,进到屋里去,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说完,他从外面关上门,急匆匆地跑走了。
那名老者莫名其妙,但潜意识里就知道这一家三口都不是歹人,他倒也很淡定,等颜如许将大门插上,又朝着隔壁眺望了一会儿,才开口问:“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
颜如许这才仿似发现身边还有其他人,她还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的康康,忽然声音低低地说:“隔壁有坏人,我爸爸去打坏人了!”
颜如许没让他们继续在这里聊下去,连忙跟老者说:“对不起老先生,我们能进去屋里头再跟您解释吗?”
老者点点头,当前一步往屋里走,颜如许拉着康康紧随其后。等进到屋子里,颜如许又自作主张的把大门又给插上了。然后迅速的把自己和康从新的身份、单位以及来这里的目的说了一遍,然后说:“能不能联系学校的保卫科,让他们赶快派人赶?就我先生一个人,我怕他吃亏。”
老者面色凝重,听了颜如许的话后,立刻拨打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老者放下电话,说:“他们会马上过来,保卫科距离这里不算远,用不了几分钟就能过来。”
颜如许松口气。保卫科基本上都是转业军人,武力值、反应能力都比普通人高出不少,有他们帮忙,康从新应该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