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许没想到自己一个隐晦的建议竟然成就了一个事业女性。不过她知道, 实际情况没有像刘姝说的这么简单轻松,一个三十多岁人的固有思维,哪儿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起码在收到刘姝的那封信时, 她还没有从字里行间之中读到她的转变。
不过,不管她经历过什么,就像是蝴蝶, 虽然蜕变的过程是痛苦的,但结果是美丽的,那就是值得的。
刘姝接着说:“你也一样了, 以前你总给我一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感觉, 就好像套着一层隔膜, 跟谁都不亲近, 保持着距离,眼睛里头除了你儿子之外就看不到别人。可是现在的,你身上的隔膜破了, 融入到这个世界上来, 身上有了烟火气, 像个真人了,看到这样的你,我非常高兴。听说你结婚了,我就不随礼了,就送给你一句迟来的祝福,恭喜你,祝你永远幸福!”
颜如许:“我会的,也祝你幸福。”幸福的定义不止于家庭、婚姻,还有其他。
刘姝:“我会的,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不可能再和谭新明将就着过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和他谈起离婚,总是想得特别多,觉得舍不得,可是现在想一想,就有种脱离樊笼的感觉。我想,我以后大概都不会结婚了,我要把儿子的抚养权要过来,跟你似的,一个人也把儿子养得好好的。”
颜如许点头,相信现在的刘姝一定能把以后的日子过好。以前,她面对一团乱的生活只能选择逃避,现在,她有勇气了,会坦然面对以后人生中的风雨。
两人走到日报社的大门口,刘姝说:“留步吧,今天过来一趟,我收获很多,谢谢你们!”
她今天本来只想跟记者同事见面,没想回20办公室的,可是从主楼出来,却不自觉地走到了小白楼,又不自觉的上楼,走到了20办公室,听到里面谈论的正是自己,且一边倒地支持自己,为自己鸣不平。
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强悍和淡定,对于丈夫的背叛她早就知道,对于那个第三者宋丽的无耻她也见识过了,可她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那么多支持宋丽的人,认同所谓“真爱至上”的观念,摇旗呐喊,令刘姝都有些恍惚,难道错的真是自己?所谓的爱情凌驾于受法律保护的婚姻关系之上?
幸好,20办公室的几个人给了她莫大的鼓励,他们在不知道主角是她的情况下,坚定的站到了她这边,让她知道,这世界上的道德、廉耻还都在,只是被一小部分人丢弃了,他们只是少数。
刘姝的事情,20办公室的几个人都在持续关注着。
《大众日报》的记者采访了刘姝后,还去采访了宋丽,他们也想采访谭新明,可惜谭新明还保留着一丝的道德感和羞耻心,没有接受采访,却不防被宋丽给全权代表了。
之后不久,这件事情就登上了《大众日报》社会版,没有添油加醋,如实地报道了整件事情。等着舆情发酵两天,等街头巷尾开始议论这件事情后,记者又在大众日报社会版发表关于这件事情的评论文章。
言辞犀利、直至事件核心,强烈谴责和批评了这种毫无道德观念,打着爱情旗号破坏圣婚姻的行为。
官媒出马,给这件事情定了调子。其他的媒体也纷纷针对这件事情发表评论,又因为这件事情,延伸出社会上的一系列的乱象,一时间,兴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批判运动,一定程度上涤荡了社会上的不良风气。
宋丽被学校开除,一家人连夜搬走不知所踪。
其实,日报在写这篇报道的时候并没有提及真实姓名,只是宋丽和她家人都太高调,整个家属院对她和谭姓副教授的事情无人不知,又传遍亲朋好友。上了报纸后,大家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正主是谁。他们家门口经常有人过来围观,跟看西洋景似的,上街也总有人跟着,指指点点。
搞得他们一家人没有办法再正常生活,只能离开。
至于谭新明,被降职处理,从副教授调到了后勤岗位。学校分给教师的两间房子不让再住了,谭新明搬去宿舍,只剩下谭母一人无处可去,只好返回了乡下。
孙子被前儿媳妇带走了,闺女谭新红被富商带去香港拍电影,一去就杳无音信,谭母离开那天,满目凄凉。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送走刘姝后的颜如许收拾收拾东西,便等来了康从新。
颜如许凑到他跟前闻了闻,身上没有酒味,只是衣服上沾染了很浓烟味,这一下午都没散去,就说当时得抽了多少烟。
“放心吧,我坚决不喝酒,他们想硬灌也打不过我。”
颜如许对现在的酒桌文化反感得很,不知道多少人被喝出胃病肝病,喝出了各种毛病,偏偏现在就是流行在酒桌上解决问题,不要是不喝酒,别人就会说:是不是瞧不起我,是不是不给我面子,你今儿要是不喝酒,咱这事就办不成……等等来绑架你。
康从新现在的地位,是用他无数次的出生入死,用他的生命换来的,他要丽嘉的是平静幸福的未来,而不是酒桌上一杯一杯的酒,和没完没了无谓的应酬。
所以一开始,康从新当上这个副总之后,能不参加的宴席就不参加,实在推不过也极少喝酒,渐渐的,他的名声在外,别人觉得他各色,也就不到他这里碰钉子了。而和颜如许结婚之后,颜如许对这方面管束得更严,康从新在外面更是几乎一口酒不喝了。
饶是如此,每次他在外面吃饭,回来后颜如许都要检查,不是不相信他,就是时刻的让他心里紧着这根弦,不说喝酒可能引发的疾病,就说酒后驾车的危害性,那就是可大可小的。
“二手烟的危害比抽烟还大,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不抽烟啊?”
康从新笑:“我能控制自己不喝酒,可没办法不让人家抽烟。”现在又没禁烟,工作时可抽、开会时可抽,吃饭时更可抽,避免不了。
两人去接了康康,又在路上买了些点心、零食。到军区大院的时候,西边山头上还挂着落日的余晖,射出最后几缕刺目的光芒,
院子里头,康强军种的菜都长了起来,一块块整齐的菜畦,绿油油一片,冷不丁的还以为来到了乡下人家的菜园子。几只白色小蝴蝶在金黄色的光芒下飞舞着,颇有一番祥和宁静的气氛。
家里头只有肖红樱和两个孩子在。肖红樱在看着两个孩子做作业,两个孩子一听说康康来了,立刻丢下笔就往出跑,三个孩子欢快的抱在一起转了好几个圈儿,然后康康就献宝般的给哥哥姐姐展示带过来的好吃的,姐弟三个欢呼着跑到一边去吃东西。
肖红樱有些惊讶,笑着问:“你们怎么忽然来了,也没打电话说一声?”
颜如许:“我们昨天给家里打电话,说奶奶有些不舒服,就回来看看。孩子爷爷奶奶呢,二哥今天回来没?”
肖红樱:“你说妈昨天不舒服了?对,是有点不舒服,不过没啥事,不严重。爷爷奶奶他们两个出去了,说有点事,你二哥,你二哥他没回来。”
康从新:“他们去哪儿了?”
肖红樱:“妈说出去散散步,爸也跟着一块去了。”
还没吃饭就去散步?
康从新追问:“那二哥呢?他去哪儿了?”
肖红樱眼闪烁。她不提防康从新和颜如许会突然回来,借口也没编好,一时间有些发慌。
康从新:“二嫂,说吧。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肖红樱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爸妈还有你二哥都说不让告诉你们,不让给你们添堵……是大哥的事儿。说是在部队上挪用公款,给查出来了……咱爸说不叫管,你二哥请假去了济城。”
济城就是康家老大康天枢所属中原军区军部驻扎地。
康从新沉默了一会儿,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肖红樱:“大前天晚上,那边的首长给爸打了电话,说是发现了大哥挪用公款的事情……暂时给扣押起来了。”
挪用公款可大可小,只要数额不算巨大,及时补上的话,还是可以免受刑事处罚的,但可以确定的是,部队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大概率是要降级转业的。
也就是说,大哥的事情还没有最终处理结果。那边在等康强军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