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冉浅笑着摇头,“不必了,你向来喜欢研究吃食,可以趁着这次好好研究一下公主府的桃花糕和寻常家中有何不同......”
王月兰正有此意,点了点头,只嘱咐旁边的丫鬟,“照顾好你家小姐。”
丫鬟自然应是。
长公主年纪三十有余,乃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长妹,此时落座在各家女眷中央,与各府夫人相谈甚欢,
林之冉见母亲正坐在长公主旁边正说些什么,不好打扰她,便兀自提起裙摆,靠近了花开的正旺的桃花树,
府内的桃树大多已栽种十几年,都枝繁叶茂,花满枝头,微风拂过,片片花瓣飘落,飘逸美丽。
林之冉伸手接住,浅粉色的花瓣在她清瘦的掌心转了个圈,是一种带着凉意的柔软触感。
她握住花瓣,往桃花深处探身看过去,并未发现三妹和表哥,心下稍定,于是往深走了几步,似乎在小湖边看见了颜姐儿的身影。
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
林之冉停住,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敛下眸光,“清荷、玉竹,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和我三妹说几句话,不必跟着。”
清荷玉竹点头应是。
林之冉深吸一口气,往那边走过去,她这位妹妹打小身体就不好,一年到头,鲜少出来参加宴会,若是在明处,有表哥在旁边照顾一二,她也能理解。
可偏偏两人却来了这么隐蔽的地方...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是与她彼此思慕的表哥,哪怕在外面表现的再淡定沉稳,此时也不免有些心慌。
但愿是她看错了。
绕过几棵桃树,林之冉能看清了林之颜的背影,她似乎在与人交谈。
“......表妹一笑,恰如清水出芙蓉,让我心中也松快几分。”
“表哥莫要烦扰,以表哥的才识,金榜题名不过是早晚的事。”林之颜眼中盛着担忧,一身素净的青色小袄,更衬得清丽动人。
张翰文听到她的话,心口一痛,面上还维持着微笑,赞同的点点头。
“好,表哥定不负阿颜表妹所望。”
林之颜见他眉间舒展,似乎心情尚可,这才有些哀怨地瞥了他一眼,“表哥今日怎么没在二姐身边......
她心思敏感,前几日在病中就听说了,表哥平日里除了研学读书,常常陪在林之冉身边。
张翰文抚平袖子上的褶皱,一副翩翩公子模样,闻言也只是轻笑:“阿颜这里说的是什么话,我与阿冉只不过是寻常表兄妹之情,倒是阿颜......”
他话中未尽之意引人遐想,林之颜也不禁羞红了脸,她性子要强,虽是庶女,凡事却都想与林之冉争个高低,此时被张翰文这么一说,之前的不服气都发软地迷失在了女儿家的情愫里。
林之颜心中熨帖,但面上还是嗔道:“可我听说张表哥前几日去了二姐的院子里听她弹琴。”
“阿颜善琴,奈何前几日病重,我担心不已乃至坐在考场都心心念念,奈何碍于身份不便探望,只能央着阿冉表妹弹上一曲以慰相思之苦。”
他说的句句恳切,甚至搬出考试失利的事情,让林之颜最后一丝忧虑也抵消了,反倒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歉意,自己哀怨迁怒表哥之时,表哥却时刻为自己的病担忧,乃至错过了金榜题名的机会。
虽然她平日很少出门,但对于表哥在京城的才名也是知道的,若是表哥能够安心考试,今年的新科状元说不准就是张表哥了。
“表哥才华横溢,却因我......”
见佳人眸中已染晶莹,张翰文暗喜,嘴上却安稳道:“表妹莫要自责,若是阿颜能长命百岁,康健无忧,我就算永远考不中状元也......”
“表哥莫要胡说!”林之颜急急止住他的话。
张翰文潇洒一笑,“只要表妹好,我就放心了。”
见到这样温柔的表哥,林之颜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表妹就该多笑笑,往日见不到表妹,只能以阿冉笑容聊以慰藉,但到底不必过眼前人......”
两人彼此相望,林之颜的脸颊开始不知不觉地升温。
可不远处的林之冉只觉得心上仿佛漏了个大洞,她嘴唇发白,胸脯上下起伏,连指尖都在颤抖。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两人刚刚的谈话和回忆里与表哥的相处不停的在脑中回荡。
想到前几日表哥的还温柔的称赞她,诗琴双绝,不愧为京城第一才女。
竟是......这样么?
她以为她与表哥乃是两情相悦,只是碍于礼节,都已经开始打算向母亲试探提一提了。
可明明表哥看向她的眼中也曾满是情意,原来只是沾了三妹的光吗?
多可笑。
说不清是心痛还是羞辱更多些,林之冉身形摇晃间扶住了旁边的桃树,却不想有树枝掉了下来,吓得她向后退了一步。
这动静引得林之颜和张翰文循声看过来,两人见到有人都心里一惊。
林之颜看到是林之冉心中松了些,她与表哥虽然彼此心意相和,但到底男未婚女未嫁,独自在此处有些不妥,若是被有心人看见,指不定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虽然林之颜对这位总喜欢端着的二姐不喜,但她也知道对方不是那种闲言碎语的人,只是可能会告诉夫人或者姨娘,让她挨顿骂罢了。
张翰文却在看清是林之冉的时候心下更沉,他刚刚说的话也不知道她听了几分。
他往林之冉的方向走过去,林之冉受惊地往后跌跌撞撞地跑去。
林之颜看见她的举动也有些慌乱,难不成她真的要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