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院子里的下人都知道,是以,哪怕明知徐明瑾如今身份不比从前,这侍从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徐明瑾的脸色扭曲了一下。
“他们一起?去做什么?”
他还抱着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两人可能是做正事,大概涉及国公府的安排。
“好像是……去上林村踏青?”侍从看了看他的脸色,“还从山上猎了野味带回来?”
说到这里,侍从隐隐意识到什么,看向徐明瑾的眼都不对了,隐隐透出同情。
——好家伙,那头踏青赏景吃野味,这头在牢里品尝清汤寡水,对比也太惨烈了叭。
在侍从同情的眼中,徐明瑾破防了。
“滚!滚出去!”他手掌用力捏住手边的八宝桌一角,用力平复急促的呼吸,毫不留情地将人呵斥了出去,情绪彻底爆发。
房间门里响起一阵花瓶落地的摔打声。
然后是一声咬牙切齿的阴沉低语:“这才一天……果然、是有血缘的兄弟啊!”
……
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哪怕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徐明瑾的心情也没能平复。再加上这几天的坎坷经历,让他的脸色十分憔悴。
出了自己住的院子,他看见两道分外熟悉的人影,正踏着小道一前一后走来。
清晨的薄雾中,两张相似的脸上都含着愉悦的笑意,边走边交谈,看在徐明瑾眼里,令他的郁气又上升了一成。
“三郎,你更习惯这个名字的话,以后私下里我还这么喊,反正按照族谱来排,你在家里也是行三。”他听见徐明瑜含着笑,对另一个人关切地说,“三郎你未免瘦弱了些,以后可得好好补一补……”
听到这里,徐明瑾忍不住插话:“大兄所言甚是,想必三郎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十多年的情谊还抵不过一天的相处,他完全没想到徐明瑜这么快就被拉拢了过去。
徐明瑾走过去,也用关切的眼看向徐明瑜旁边的少年,语气愧疚:“上天真是惯会捉弄人,倘若没有当年那一出意外,也不会有你我如今的际遇……”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怪老天爷不待见你吧!
——至于他自己,他当然是无辜的了。上天安排的意外难道还能受到他的控制?
“……倘若能回到过去,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曾弄错就好了。”徐明瑾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长长的眼睫垂落下来,配合他带伤的脸,看上去落寞、惆怅,又无奈,任谁看了,都不忍心责怪并无过错的他。
“但三郎你若有怨,我亦能理解。”再次内涵这人故意坑他进牢狱就是含怨报复,徐明瑾表面大度一笑,他情认真地许诺道,“我也想各归其位,但往日之事已不可追,今后我必竭尽所能补偿于你。”
……话虽说的漂亮,真被认回了魏国公府,世子有需要时哪里轮得到他?满府上下不知多少人抢着替世子当牛做马呢。而一旦对方提出太苛刻太过分的要求,所有人都会看到世子何等心胸狭隘不能容人,便是国公府也会先阻止他。
徐明瑜看着便宜堂弟脸上愧疚又认真的表情,总觉得他今日说话怪怪的。
没等他想清楚,旁边的苏赢已经高兴地开口:“真的吗?你真的什么都愿意替我做?”
乡下泥腿子果然见识短浅,沉不住气,徐明瑾心中啧了一声,脸上却露出笑容。他举起一只手掌:“绝无虚言!”
苏赢嘴角的弧度顿时更大了。
“且慢……”
徐明瑜回过来,就见苏赢仿佛捡了大便宜似的向徐明瑾提要求,他下意识就要阻止。
……这位小堂弟对自己的身份完全没有认知啊,堂堂魏国公府世子,还有哪里需要徐明瑾补偿?
他才吐出两个字,苏赢已经兴高采烈地开口:“其实我没什么要做的,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养在家里的猪……”
“???”徐明瑜已经扶额了。
果然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徐明瑾呆了一下,心中再次充满优越感地“啧”了一声。
虽然是一笔小钱,但小家子气舍不得也很正常……他揣测了一下对方的脑回路,试探着开口:“……你是想尽快把猪卖掉?”
“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它们哦。”
与此同时,苏赢的话也说出了口。
两人的话语重叠在一起,空气顿时一静。
“??????”
徐明瑾整个人都变成了问号的形状,而且他这个小问号还突然多了许多朋友。
他茫然地看向苏赢,好像听不懂人话了。
苏赢继续叮嘱他:“记住,现在猪还不能出栏,还要养两个月才能出栏呢。”
“那个时候肉质才最肥美,卖价也最高。”
徐明瑾持续茫然,好像当头被打了一棒。
徐明瑜这个旁观者倒是隐隐听懂了,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苏赢:他这位小堂弟的要求是各归其位,让徐明瑾从此留下来吗?
不,他的要求只是好好养猪,这话的前提,已经把两人各归其位当成了事实。他只是在这个事实的基础上提个小小要求。
徐明瑾也渐渐明白过来,脸色难看。
“怎么?你不愿意?”苏赢想了想,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你不是说希望一开始就不曾抱错,希望各归其位吗?那你换回来之后,记得好好养我的猪啊。”
他认真盯着徐明瑾,语气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