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言又止地盯着裴玄霜看了一会儿,转身朝谢浔一拱手:“是,大哥。”
说罢,头也不敢抬的走了。
携着两袖寒风,谢浔暮气沉沉地走向了裴玄霜。
裴玄霜敛眸福身:“侯爷。”
谢浔满目阴鸷地盯住了她的脸,想要从她的面上挖出什么秘密似的,如此沉默地盯了裴玄霜许久,忽地一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秋月赶忙低了头,其余下人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默着,大气都不敢出。
裴玄霜扬着脸,冷漠疏离地看着谢浔。
谢浔锋利的眼似欲将她盯穿:“老实些……”他惩罚地在她的纤腰上重重一捏,“否则,明日有你的苦头吃。”
说罢,就着这般亲密的姿势,将裴玄霜领到了齐老夫人的院内。
齐老夫人正倚在拐枕上和方嬷嬷说着什么,见谢浔带着裴玄霜来了,立即直起身道:“可把你们两个盼来了,快,快到祖母身边来。”
裴玄霜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齐老夫人,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紧。
她默默挣开谢浔的手,对着齐老夫人行了一礼:“民女裴玄霜,见过齐老夫人。”
齐老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必行此虚礼。玄霜,你过来,到我身边来。”
裴玄霜点点头,正欲走向齐老夫人,忽被谢浔拉住了手腕,拽进了怀里。
齐老夫人望着片刻也分不开的二人,笑得越发开心了。
“你们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鸳鸯!”
第02章 休想
裴玄霜望着齐老夫人面上的笑容,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
“祖母何故将我们二人分开,孙儿与玄霜一起陪您坐着不好吗?”
谢浔一边说,一边揽着裴玄霜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齐老夫人的身旁。
齐老夫人瞅瞅这个,瞧瞧那个,怎样也看不够似的,越看越开心:“玄霜,我怎么瞧着你瘦了?”她拉住裴玄霜的手,“不仅瘦了,气色也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叫人来看看?”
裴玄霜不答话,一味地盯着谢浔看。
谢浔端了盏茶喝着,只当察觉不出裴玄霜眼中的怨气。齐老夫人见他二人一个目光哀怨,一个若无其事,尬咳了一声,朝方嬷嬷递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
此般……只怕是他那不知轻重的孙儿在人家身上太放纵了些,以至对方亏了身体,精不济。
这个不知节制的混账东西。
便责备的横了谢浔一眼,继续拉着裴玄霜的手说话。
“玄霜啊,你不知道,你能嫁到侯府里来,我有多高兴。我本就中意你,愿意留着你,这下好了,咱们成了真正的一家人了。”
齐老夫人说的越多越是开心,全然没有察觉出裴玄霜的脸色已经冰冷到令人生寒的地步。她自顾自回忆着过去的事:“这个浔儿啊,自小就是个顽皮的,没少气的我捶床捣枕。但他长得极好,及冠之后,想要嫁给他的名门闺秀,世家贵女,足够从城门楼子排到皇宫里去,可他谁也瞧不上,十八岁了,房里连个人都没有,整日与几个妖妖迢迢的男子混在一起,吓得我还以为他沾染上了龙阳之癖。”
“再后来,他就晃到二十一了,我是日日愁,夜夜愁,恨不得从天上拽下个仙女来配他。好在老天爷心疼我,虽没送我个仙女,却送来了比仙女更我叫可心的你。早知道这孽障的红鸾在你身上,我三年前就找到玉蜂山去了,赶紧将你接入府,成全了你二人的这段缘分……”
裴玄霜诡异的安静着,任齐老夫人如何滔滔不绝,绘声绘色,自是毫无反应,无动于衷,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半点颜面也不给对方。谢浔乌目微沉,趁着齐老夫人没有察觉出裴玄霜的异样,轻揽住她的肩膀道:“祖母,可以了。你瞧,你都把玄霜说害羞了。”
齐老夫人便认真地看了看裴玄霜,虽未能从那张霜雪似的面庞上看出一丝一毫害羞的色,却依旧一脸兴奋地说道:“玄霜,你放心,你呢,算是从我房里出去的人。他若是敢欺负你,你尽管来找我告状,我一定为你撑腰。”
裴玄霜色冷冰的不语,谢浔目光沉沉地不答。
沉寂在愉悦之中的齐老夫人继续自说自话。她目光慈爱地望着眼前的这对璧人,语重心长地嘱咐:“你二人既是两情相悦,彼此钟情,便更要珍惜这段缘分,同甘共苦,不离不弃。莫要辜负了对方,更不要辜负了自己,明白吗?”
“孙儿明白。”谢浔不假思索地应道。
齐老夫人欣慰一笑,移过眼看着裴玄霜:“玄霜,你呢?”
裴玄霜水眸一震,拂去齐老夫人的手,缓缓跪在地上。
齐老夫人一愣:“玄霜,你这是干什么?”
裴玄霜抬起头,明明同时面对着齐老夫人和谢浔,眼睛里却没有谢浔的半点影子:“齐老夫人,你可记得许给民女的那个承诺?”
“我记得。”齐老夫人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裴玄霜沉了面色,一鼓作气地道:“齐老夫人,民女今日带着这个承诺来求您了。民女求齐老夫人出手相救!保民女平安离开武安侯府,再不受武安侯谢浔的纠缠。”
齐老夫人一个没坐稳,差点从坐炕上摔下去。
包括方嬷嬷在内的所有奴才面色骤凝,足下无声的匆匆离开。
一时间,屋内静的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被裴玄霜狠狠驳了脸面的谢浔似笑非笑地静坐着,只盯着跪在地上的那抹雪白看。
他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本以为她走投无路,山穷水尽,没想到她还藏着这么一手。
竟是他出了纰漏,给了她兴风作浪的机会。
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