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白十安挣开侍卫的手,扯松衣襟,将挂在颈间的昆山玉佩拽了出来。
“一模一样的玉佩,楚衣身上也有一块,你若不信,可以扯开她的衣领看看。”
谢浔何必去看。
他早已见过裴玄霜颈间的红色玉佩。
可笑他还以为她对白十安存着什么别样的心思,便是在梦境里也会呼唤他,原来,她二人竟是亲兄妹。
“你很意外是吧?”白十安继续一脸讥讽地道,“还有更讽刺的呢!你可知道我妹妹是何身份?”
谢浔抱着裴玄霜的手一抖,好似被人剖开了胸腹,挖出一个血淋淋的秘密。
白十安望着一脸惶恐惊诧的谢浔得意极了,他一字一顿地道:“她是北夷嫡公主,谢浔,是你亲手残害了她的父母双亲,杀了她的子民!她因为陷入痛苦无法自拔,所以向国师求了忘忧丹,忘了那段痛苦的过往,忘了我,忘了自己,如今,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你猜,她在怎样的很着你!”
谢浔不受控制地一抖,简直不敢去看怀中的裴玄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一心想要得到的女子,竟然是北夷嫡公主!
怪不得她不折一身傲骨,原来,她竟是北夷嫡公主!
“白楚衣……”谢浔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忍不住低头去看怀中的裴玄霜,却被裴玄霜眼中的浓烈恨意惊得面色煞白,万千话语哽在喉头,再难言语。
“谢浔!”裴玄霜抖着手抓向谢浔的脸,“你、你怎么不去死!”
谢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颤抖的手,看着它狠厉地抓挠了自己的脸,又无力的垂下。
怀中的人儿猝然之间闭住了双眼,即便昏死了过去,面上的恨意依旧不减分毫。
谢浔无力地抱着裴玄霜,感觉心脏被人揪成了碎片。
期盼依旧的洞房花烛夜,竟是如此荒诞残忍的结束了。
太医府医齐聚琅月轩,战战兢兢地陪着谢浔守候了裴玄霜一整夜。
次日,天刚亮裴玄霜便睁开了眼睛,目光茫然而锋利,看向谢浔的时候,依旧充满恨意。
“玄霜,你醒了。”谢浔的面上难得地现出疲惫,“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裴玄霜推开谢浔的手,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我阿兄呢?”她捏住谢浔的手腕,“谢浔,你将我阿兄怎么样了?”
谢浔皱眉看她:“他没事,你放心,有你在,我不会伤害他的。”
裴玄霜冷笑:“你屠城三日,令我北夷血流成河,乱尸成山,还有什么残忍的事是你做不出的!”浅褐色的瞳眸沁了血,声音冰冷凄厉,“血债本该血偿,可我杀不了你!杀不了你!”
一声声的杀不了你令谢浔肝肠寸断。
“玄霜,我知道你恨我,你尽情的恨吧,我不拦你,也拦不下你。”他无奈地道,“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我……”
“你闭嘴!”裴玄霜情绪激动地打断了谢浔的话,“什么补偿?我不稀罕!我只希望你死!希望你们沛国血债血偿!”
裴玄霜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抓挠着谢浔的手腕,直至抓出数道狰狞的血痕。
谢浔一动不动的受着,轻轻呢喃:“大抵是我造孽太多,才会如此迷恋你,心甘情愿受你的折磨。”他望住裴玄霜无情的双眸,“裴玄霜,不,白楚衣,我总是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
裴玄霜嘴角抖了抖,转脸看向别处。
“要见你哥哥吗?”谢浔柔着声音道熬,“昨晚你沉睡的时候,他已经和我谈好了条件,我也尽数答应了他。”
条件?
裴玄霜转过头来瞪他:“什么条件。”
谢浔目光一沉,道:“我会放他离开,并撤走驻扎在北夷城的军队,释放关押在天井的北夷奴,你兄长想复国,我成全他便是。”
裴玄霜一凛,双眼不由得瞪大:“你答应这些的条件是?”
谢浔伸出鲜血淋漓的手腕挽住裴玄霜的手:“你留在我身边。”
裴玄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刚刚相认的兄长,居然把她当成商品一样交易了出去,让她留在仇人的身边。
“我阿兄答应了?”
“答应了。”谢浔道。
裴玄霜眼珠颤啊颤,舌头都打起了结:“我要见他!我、我要见他!”
谢浔轻轻按住裴玄霜的肩膀,尽量安抚着她,并下令:“带白十安上来。”
蓝枫领命退下,不多时便将白十安带了上来。
与心情极其崩溃的裴玄霜不同,白十安清气爽,精很是不错。见了谢浔,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去看靠坐在榻上的裴玄霜。
裴玄霜本憋了一肚子的话,可谢浔在她身旁,再多的话也无法当着一个仇人的面说出,停顿良久后抖声唤了句:“阿兄……”
白十安亦唤她:“楚衣。”
一声楚衣将裴玄霜带回了久远而痛苦的过去,她红了眼眶,强忍着心头的悲痛:“你可知道,师父……也就是国师,已经去了。”
白十安沉了脸一颔首:“我知道。”
裴玄霜撑在榻上的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