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臂力,怕是同他们侯爷不相上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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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安药后,樊长玉后半夜的确睡得沉了许多,也没有再发热。
谢征枕在床边浅眠了两个时辰,天刚放亮时,门外便响起了极轻的敲门声。
他来看了一眼床上,见樊长玉睡得颇沉,拿上一旁矮凳上的大氅几乎没弄出动静出了房门。
屋外的亲兵见他出来,忙压低了嗓音道:“侯爷,查到随元青的下落了,他果真躲在清风寨!清风寨被捣时,他便带着一部分清风寨的人趁乱从后山的小路逃了出去,现已被咱们的人逼到了岩松山上。”
谢征眸子里全是冷意:“守住下山要道,放猎犬进山,且看他能躲到几时。”
亲兵面色难掩激动之色,抱拳道:“属下这就去办!”
一阵寒风拂过,谢征看着垂落至自己脚边的一片凝着霜雪的枯叶,忽道:“今日刮的是西南风。”
亲兵尚未明白他话中意思,便听他道:“在上风口熏浓烟,顺道把那山匪头子的尸首一并带过去,鞭尸。”
亲兵一惊后,脸上喜色更甚:“属下遵命!”
在岩松山下鞭清风寨大当家的尸,躲在山上的清风寨余孽只怕胆都给吓破了。
用浓烟熏得他们够呛之际,才放猎犬进去追,不愁逼不出躲在岩松山的山匪余孽,届时只要守在各大下山要道,便是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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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大雪天,岩松山上却是浓烟密布,几大摞松柏枝燃烧升起的浓烟被风带着往山林深处飘,猎犬穿梭在密林里,犬吠声此起彼伏,仿佛是追逐猎物的豺狼。
躲在山上的山匪被撵得四处乱蹿,一出现在山道上就被早早埋伏好的官兵给包了饺子。
只是等山上的浓烟都散去,官兵们清点落网的山匪人数时,却并不见随元青,也不见清风寨那名女匪。
带兵的小将拿刀抵着一名山匪的脖子喝问:“秦缘和闫姓女匪在何处?”
山匪求饶道:“小的不知,烟一放起来,大家伙儿都被熏得受不了,又被狗撵着,在林子里跑散了。”
小将眼见问不出什么,只得派人进山去找,却只找到两名被割喉后扒掉了甲胄的官兵。
小将看到尸体沉骂一声:“坏了!快往山下追!”
一处山脚下,流水潺潺,从官道上驾马狂奔了几十里地的两名官兵打扮的人,终于一扯缰绳停下,从马背上翻滚下来便冲到河边,也不顾岸边的积雪,直接趴地上牛饮了几口沁凉的河水。
其中一人伏跪在河岸边,竟是突然突然呜呜哭了起来。
嗓音尖细,明显是名女子。
边上喝了几口水便仰躺在雪地里喘气的男子,并没有出言安慰的意思,缓过劲儿后,便把身上的甲胄解下来,扔进了河里,爬起来后大步朝着战马走去。
啼哭的女子见他似乎要一个人走,惊得哭声都卡住了,忙追上去:“秦大哥,你去哪儿!”
这二人正是杀了两名官兵换上他们衣物从岩松山逃下来的随元青和闫十三娘。
随元青正要翻上马背,却被人死死扒拉住了一条胳膊。
他垂眼打量这泪眼朦胧望着自己的女子,她身形在女子中也是偏高挑的,五官算不得好看,脸上还有山里姑娘常年冻晒的浅红,放长信王府里,顶多能算个粗使丫鬟。
他以为自己喜欢上了这类会些武艺又野性难驯的女子,但就目前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让他心痒痒的,只有那个女人。
他生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多情。
此刻挑起唇角,却是把闫十三娘拽着自己臂膀的手一点点扳开了去:“天下之大,自有我的去处,就此别过了。”
嘴角的笑,明明凉薄至此,却也是好看的。
闫十三娘呆住了,反应过来时已死死拽住了随元青,指甲隔着衣服都似要陷进他皮肉里,近乎癫狂地质问他:“什么意思?你要抛下我一个人走?”
随元青浅浅一挑眉,似乎觉着她问这个问题太蠢了些,痞笑了声:“有何不可?”
女人的指甲太尖了,抓得他手臂生疼。
他皱了皱眉,彻底失了耐心,扯开女人的手直接翻身上马。
闫十三娘恨声道:“秦缘,你没有良心!我大哥为了让我们脱身,才去引开官兵的,你对得起我大哥吗?”
随元青嗤了声:“从官府手底下逃出来,不是各凭本事么?不然你以为岩松山上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闫十三娘呜呜大哭,只道:“你忘了是我把你从江边救起来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随元青忽而笑了笑,甚至在马背上俯低身子同闫十三娘视线平齐:“你救了我,可我不也把你从岩松山带出来了么?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话落,直接直起身子,一扯缰绳扬鞭而去。
闫十三娘歇斯底里大哭起来,咒骂道:“秦缘,你必不得好死!”
随元青对身后女人的哭骂声充耳不闻,驾马跑出一段路后,才从怀里掏出那副他后来去樊家搜寻到的画。
画上的似一家三口,男人俊美非凡,女人娇憨的笑颜上自有一股朝气,那个跟女人长得极像的女娃娃则满眼古灵精怪。
肩头被樊长玉戳的那个血窟窿还疼着,但随元青心情突然变得极好。
从拿到这幅画时,他便猜到了当初伤自己的那鬼面男子就是谢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