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淡淡“嗯”了一声。
樊长玉找不到话说了,见他手上拄着个一人多高的长条形木匣,便问:“这是什么?”
谢征道:“给你的。”
“给我的?”樊长玉好看他一眼,抬手接过时,发现还挺沉手的。
打开一看,一柄刀身乌黑泛着金红锻打纹理,只余刃口雪亮的陌刀放置在其中,看起来极新。
樊长玉捏起长刀掂了掂,只觉这个重量舞起来恰到好处,她指尖轻轻拂过刃口,便破了皮,渗出细小的血珠子来。
她有些惊讶地道:“好快的刀!”
抬起头看向谢征:“你专程命人打的?”
谢征不置可否,撩起眼皮,语调懒洋洋又带着几分笑意:“等着你快些建功立业。”
樊长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脸上又有些烧得厉害,捏紧了手中刀柄,却仍抬起眸坚定地看向他道:“我会的。”
谢征被她那个眼看得微微一怔,眸色深了几许,问:“新刀要练练手么?”
樊长玉以为他要跟自己对练,高兴道:“好啊。”
说着就已经摆出了开打的把势。
谢征却道:“去外边吧。”
樊长玉以为他是嫌院中场地小了,怕施展不开,从善如流道:“那去河滩吧,那边地势开阔。”
她往厨房喊了一声,说晚些回来,便拎着刚到手的刀跟着谢征一起往外走。
这个时间点,天地都已一片暮色,河滩那边根本没人。
谢征随意捡了根木棍当兵器,樊长玉从前拎着两把杀猪刀,就是大开大合的打斗方式,如今得了一柄趁手的长柄陌刀,更是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月辉下,二人手中的武器交错几乎只能看清一道残影,铁器和木棍相碰发出声响,一个铮鸣,一个低哑。
比起短刀,樊长玉使长柄刀有了更连贯的招式,但因为在实战中用长柄刀的机会甚少,同她对上的又是谢征,到底还是显出几分青涩。
只是不知何故,今夜谢征似乎未尽全力,跟她拼蛮力的时候少,基本上都是用巧劲儿,樊长玉习惯了重攻轻守,被对方这样迂回过招,只觉浑身蛮劲儿发泄不出来,刀势一急就露出了破绽。
她一个劈砍后,被谢征钻了空门,木棍挑飞她手中陌刀,她踩到碎石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到码头上的桩子,再想探身去捡刀时,谢征手中的木棍已隔着半寸的距离指在她心房的位置。
樊长玉暗自一惊,她因方才动武出了不少汗,呼吸声沉,胸脯也起伏得厉害,衣襟几乎快擦过谢征指向她的木棍。
夜色里看不清谢征的情,只听他道:“你输了。”
嗓音不知何故,有些哑。
樊长玉她回想着刚才的一招一式,抿了抿唇,想动却发现谢征手中的木棍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她有些不服气地道:“再来!”
跟前的人却只一瞬不瞬凝视着她。
樊长玉抬眸和他对视,被他眼底的暗色看得一惊,下意识想别开眼,却又像被什么蛊惑了一般,只怔怔看着他。
他低头吻下来的时候,她呼吸微微一窒,听着河边潺潺的流水声,长睫颤了颤,缓缓闭上了眼。
比起从前,他这次吻得温柔了些,但格外黏糊。
樊长玉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便去推他,却被他捉住双手按在了头顶,他另一只手擒着她的下颚,吻得很深很深。
不知是不是刚练过武的缘故,他浑身都在发烫,吐息间像是着了火,单薄的夏衫根本挡不住他身上炽热的体温。
热气加重了他身上的味道,不是熏香也不是汗味,而是一种独特的,只属于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大抵是缺氧,跟之前被亲完只唇舌发麻不同,樊长玉感觉手脚发软,有些站不住。
跟前的人情况似乎比她更糟,他埋首在她颈窝里,呼吸声重得像是一头几欲发狂的兽,吐息喷洒在她颈侧都有些灼人。
樊长玉本能地觉着危险,尽量把头偏做一边,努力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们再打一架?”
跟前的人突然恨恨咬住她一小块颈肉,报复般吮了一口。
那细微又明显的痛意让樊长玉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说话了。
她对男女之事所知不多,只觉他在听见自己细微的吸气声后,身体似乎紧绷得更厉害了,鬓发里隐隐都浸出了汗意。
樊长玉察觉他难受得厉害,安抚般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
他松开咬着她的颈肉,只隔着半尺的距离凝视着她,瞳仁比这夜色更漆黑,喑哑的嗓音里流淌出柔软的意味来:“樊长玉,什么时候才可以娶你?”
他生得实在是好看,汗湿的碎发凌乱散落在额前,幽深的凤眸里,强势又带着几分不太明显的妥协和委屈,唇线紧绷,看得人直想吻上去。
樊长玉心下软了软,抬手碰了碰他的脸,极为认真地道:“等我为自己攒够‘嫁妆’,就嫁你。”
她要的嫁妆,自然不是钱财,而是她之前就同他说过的,一份和他并肩走下去的底气。
谢征盯着她:“好,我等你。我此生非你不娶,你也不可以嫁旁人。”
樊长玉好笑道:“我长这么大,就喜欢过你一人,不嫁你,我嫁谁?”
这话让谢征怔了好一会儿。
樊长玉说了这么句话也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视线道:“赵大娘估计都做好饭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