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仁轨才直接一状告到御前,说公主不用功!因这种题型,确实是用功就能答上来的。
说句题外话,圣皇帝就此事叫了女儿来教导时,太平还道:“是姨母教我的,不会的题也不能空着,编也得编上。”
圣皇帝:……感觉也确实像是她能教的话。
闲话略远。
再说太平提起的第二类题型,策论题。
这便是根据时吏治、经济、军事等问题,出一道综合性题目,让考生来论述自己的观点。
比如这回,太平考的一道题目便是:所谓道存制御,如吐蕃乃四夷边患,曾有驱长毂而登陇之贼掳之心。今虽暂顿兵刑,以克敌书箭而令其为蕃臣。然防备制敌之心,刻不可消。若尔为将领,将以何政使外夷知礼而安?何术使兵有勇无怠?试为眷言筹画之?*
大致意思便是考察学生,如果你是边境将领,会怎么防备四夷(从军事和外交上两方面),又会怎么管理自己的军队,不使他们因边境无大战就生出倦怠之心?
属于综合性很强的题目了。
而这种题目,比起帖经这种默写题,自然更容易选出有见识之才。
方才太平说起‘
婉儿压中了一道半的考题’,就是说婉儿替她压了外交解决战争、如何解决士气问题等考点。
与她一并讨论梳理了相关事条,太平就不至于上考场现想去。
以至于太平刚刚考完试,连府邸都没回,就直接去女校寻婉儿:“若我真能得了温泉宫,那温泉宫也该有婉儿的一半。到时候我从地契上划给你!”
故而别说皇帝叫来女儿问,便是她不问,太平也会主动来的。
此时太平斩钉截铁说完她考的很好后,图穷匕见,对皇帝道——
“阿娘,我这回当真下了苦功夫。”
“我这大半月都点灯熬油地复习功课,阿娘捏捏,我这脸上、腰上都瘦了一大圈,过年衣裳都穿不得,估计要重新做了。”
“……听闻泡温泉最养人了,阿娘就先把温泉宫给我吧!”
姜握在旁听着都不免摇头含笑:这孩子,还知道换了最亲近的称谓来撒娇。果然是轻易不哄人,若要哄人,真是能把人哄的心软成一团棉花,不,棉花糖。
然而皇帝到底是皇帝。
哪怕也被女儿哄的心中欢喜,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主要是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太平自我表扬的话只能信五分,或者说,三分罢了。(三分都是亲妈眼,毕竟太平是‘入学考’考成那样,都能说只较刘仁轨略逊一筹的话来。)
知女莫若母,皇帝也看出来了,太平这番话就是来要温泉宫的——若到时候出了成绩,考的不甚好,难道她还能把已经给女儿的行宫再要回去?
顾念着公主的颜面,就不能如此。
故而圣皇帝只道:“先去玩两日罢了,待成绩出来了,若真如你说的这般好,朕即刻命人将温泉宫的一应契书给你送过去。”
太平算是心满意足了一半。
且如她所说,考前也苦读(与她自己比)来着,此时终于考完试,于是快活玩去了。
倒是留下家长在这里担心成绩。
这不此时,圣皇帝看到刘仁轨的时候,还真是有点久违的忐忑。
好在刘仁轨是个利落人,从不做谜语人,很快开门见山道:“公主这回的理论课大有进益。”
说着递上了试卷和成绩单。
姜握就见陛下目光扫过,唇边渐渐泛起几分笑意。
然而,这世上快乐守恒定律,永远不会骗人。
姜握见陛下欣慰含笑,她也刚想陪同一并欢喜一下,就见刘仁轨忽然转头面向了她。
手里正拿了一份公文在看的姜握:……
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玄学家对于危机的预感,从来不会出错。
只听刘仁轨点了她的名:“三所学校已经开学近三月,如今第一场大考也结束了。”
“之前我已经回过陛下,三位副校长和各院院长,都要写一份查漏补缺,有改时弊的奏报。”
“如今镇国公主和李尚书两位副校长的奏报,都已经遣人交到教务处了。”刘仁轨还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可观的厚度:“都写了这么多。”
然后望着姜握:“大司徒。”
后面有无声的三个字:你的呢?
姜握:……我应该在殿外,不应该在殿内。
她这不是这两日总在蓬莱宫陪陛下,而且高等学校学院又多,整理起来比较费事,所以才晚了两日嘛。
结果就被刘相当场抓住开始卷。
姜握熟知刘仁轨的性情,于是很快诚恳道:“今日回去就写完。”
刘仁轨这才颔首,鸡过副校长,又转过头来‘鸡家长’,对皇帝道:“所学有所成,必要持之以恒,公主在骑射上颇具天分,不足月间帖经和策论也有所进益,言之有物。可见从前只是不用心,陛下虽日理万机,然……”
姜握泛起了熟悉的头疼感,并且在圣皇帝脸上,也看出了几分:师傅别念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