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席上有一人,今日却是十分怀念,过去作为堂客坐在后宅的感觉,那便是千金公主。
毕竟,若是坐在后宅,就不用跟大司徒同席,也不用经历这一切了——
陛下是早定了会亲至小郡主的满月宴,但圣驾自是最后才降临。
在此前,众人便在上了茶点的席间闲谈。
也不知是谁,就提起了陛下新拟定的后宫位分。
此时,千金公主尚能从容。
然而,很快,她就失去了笑容。
说起来,千金公主因是李唐宗亲里最早投向圣皇帝的,便得了加五百户实封的奖赏。
于是许多后知后觉磨磨蹭蹭的李唐宗亲,虽然有时会背地里嘴她精于谄媚,但也不得不感慨,甚至佩服千金公主行动力极强,敢想敢干,永远冲在讨好皇帝(不管是哪个皇帝)的第一线。
比如,她是第一个给圣皇帝后宫里送人的。
真是会做人啊。
此时便有一个李氏郡公,一来为了奉承千金公主,二来也是为了打探消息,主动起了话头:“说来,还是千金堂姑是头一份的体贴,特意挑了人送进宫服侍陛下。”
千金公主:……这么多茶点,怎么还堵不上有些人的破嘴。
谁是你堂姑,别挨我!
那李氏郡公却完全没有领会到千金公主眼,他沉浸在想打听消息的情绪中:从千金公主送人到现在,也有一年了。
这一年来,虽陆陆续续听说有不少人家给陛下送各色擅艺的乐伎、良家子等后宫人,但似乎没听说有什么得宠的。
不过应当是他们这些人身份地位不够,打听不到宫闱之事。
毕竟圣皇帝在他们识趣后,能留他们一个爵位,已经是开恩,自不能像原来一样作为皇亲国戚出入宫廷——哪怕皇帝不认武氏宗亲,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李唐宗亲啊。
认真算来,他们现在只能算是……后族亲戚。
只是圣皇帝看在先帝的颜面上,再留一代爵位罢了。
既已经被挪出了宗正寺,那这爵位,当然就不能再传给儿女。
由不得他们不心急,想要寻法子讨好下皇帝。
他们不能出入宫廷,但千金公主还是比较有体面,且又是女子,还是可以入宫请安的。
于是李氏郡公刨根问底道:“如今后宫位分已定。不知堂姑送进宫的那位,将要封一个什么位分?”言下之意,给我们透漏点陛下的喜好呗,有好处大家分一分好不好?
千金公主:什么位分?宦官位分!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见千金公主冷着一张脸,那李氏郡公只好怏怏罢了,觉得这堂姑好生小气,只想着自己讨好陛下,丝毫不念亲戚之情。
然而,对千金公主来说,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这种女帝后宫位分的新鲜话题,以她们的桌案为圆心,很快传播出去,形成了热议的话题。
千金公主铁青的脸色根本阻止不能,她眼睁睁看着这热度蔓延到主桌。
此时只有镇国公主与大司徒分左右坐了主桌,留了正座给陛下。
千金公主痛恨自己的好视力——她眼睁睁看到话题传到大司徒那里,然后,大司徒转头对她笑了笑。
千金公主:这是我的最后一餐了吗?
一顿佳宴,千金公主自是吃的食不知味提心吊胆。
而其余许多朝臣,心思也都不在镇国公主府的佳肴美酒上。
尤其是圣皇帝亲至,给小郡主正式赐名为‘赪’,更彰皇帝对镇国公主府的看重。
朝臣们心知肚明。
该要拜见新的皇储了。
*
果然,天授二年的腊月。
在镇国公主修养月余,重新立于朝堂之后——
帝正式下册书,立皇储!
朝堂有度,天子之言规制有七:诸如册书、诏书(制书)、敕书等,其中最要紧最郑重的便是册书。
唯有册封皇后与皇储诸王可用。
因此,这也是圣皇帝登基以来,第一道册书。
镇国安定公主武曜初,临轩受册命,是为皇储。
是日,大司徒为册封使,授册书于皇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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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册封皇储接连新岁,等终于过完年后,朝堂之上也是人倦力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