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说,像是对我,又像是对自己。他说傻帽儿别怕,没有妈妈,但是有我。
那天晚上,朱丘生回家后先哄我睡了。他的冷脸上泛起一点难得的柔,把我包在被子里,又伸手搂了搂我。我顺着角度,看到他清晰的喉结和肩膀处稍有雏形的线条。
他说,傻帽儿,睡吧。他的呼吸碰碰我的额头,刮起一阵清风。
这句话像一颗安眠药,叫人安定。我听着,慢慢就睡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天色未亮,灶间里有微弱的火光。我起身下去,看到他被炉色剪影在墙上。
一根烟被夹在指间,他熟练地抽了一口,晦暗氤氲。烟熏火燎里,他微皱的眉有种自得的慵懒。
我哥。
我微怔,目光缓缓下落,最后落在了他唇上。
山坠落,他跌下坛是为我,朱丘生的嘴唇被撕了开来,变成个永不能愈合的伤口,幸而不在唇中。但是我隐隐感到,我的山变成了一只兔。
或是颠倒众生的狐。
明与妖类系出同源,先祖女娲也是蛇身人首。灶台的火舌吞吐着光阴,他在明暗交接的地方,吊着眼睛看我。
细长的,漆黑的眼珠。
一时心尖大动,唾液滚下喉头,我想我该不是要死。
混沌的火影里,我看到了朱丘生的半副媚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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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早恋猛如虎
我和朱丘生生来不同,他在冷脸下善良友爱助人为乐。我有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容,内里兴许烂的离谱。
草生上小学二年级,我给她扎头,看到她脖颈处有一点红痕,内里是硬块儿,外侧红肿。我的手指在她脖颈处按了按,她哎呦了一声。
我问,怎么了?
被虫子叮了,她说。
草生说这话的时候眼睑低垂,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微眨的睫毛。她小时候鲜活活泼,上了学后却越发寡言起来,字都一个一个往外蹦。我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说你怎么跟你哥一样,像个小老头。
朱草生咬了下下唇,说没什么。
第二天,我又看到她本子上有一滩钢笔水,足足占了半面儿,汇成一道令人尴尬的红。
我问,她说不小心的。
然后,遭殃的是铅笔、橡皮、尺子。
这些事情我太熟悉了,经典的校园霸凌场景,在和朱丘生扯上关系前我经常经历,几乎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我拽过朱草生,她脸上有一块黑粽色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