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亭笈点头。
孟砚青继续道:“我们作为缘分已断的前妻和血缘至亲的儿子,只要他安分把你养大,不亏待你,以后该给你的家产都给你,那我们完全可以抱着宽容的态度去看待他,毕竟这也不关我们的事,这是他以后的妻子应该烦恼的问题啊!”
陆亭笈听得恍惚。
母亲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管他好不好,管他干什么,只要他安分地履行父亲职责抚养他,那就是好人,别的不需要他们操心,因为不关他们的事。
他觉得母亲的话仿佛哪里不对,但又仿佛很有道理,当下只有点头的份。
孟砚青想起那小说中的结局:“其实我倒是希望,他能重新步入婚姻……不过也可能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吧。”
陆亭笈低声嘟哝道:“谁知道他想什么呢。”
孟砚青叹了声:“算了,先不提他了。”
陆亭笈赞同:“嗯,我也不想提他。”
于是陆绪章的话题略过,孟砚青想起自己嫁妆:“有个事我得问问你,我的嫁妆呢?你知道我的嫁妆还在吗?
陆亭笈显然不懂:“什么嫁妆?”
孟砚青:“你也知道我们孟家以前的情况吧?”
陆亭笈忙道:“我知道。”
孟砚青颔首:“虽然经过一些事大不如前了,但到底是有些家底的,我嫁给你父亲时,你外公还是给我置办了嫁妆,其中有几件是稀世的藏品,这些按理说都是要留着给你的。”
陆亭笈皱眉:“这个确实没听父亲提起过,他为什么不和我说?那些分明是母亲的嫁妆,我却见都没见过。”
孟砚青:“也没什么,你还小,他可能觉得还没到时候,他早晚会给你的。”
然而陆亭笈到底不小了,他已经十四岁了,他显然对金钱已经有了一些概念。
他想了想,道:“母亲,你现在成了那位远房亲戚家的女儿,那你现在——”
他看向孟砚青身上的衣着,他自然看出来,这都是很普通的衣服,料子不好,也旧了,根本配不上母亲。
可见母亲现在的经济状况并不好。
孟砚青自然知道儿子所想,不过她倒不是太在意。
她以前很是讲究,衣料做工都是要顶尖的,不过后来也经历了人事变迁,自是没了往日的那些挑剔,待到自己飘了十年,什么华丽衣衫全都成空。
如今的孟砚青,只贪图一口吃的。
她当下道:“这都没什么要紧的,慢慢来吧,局促只是一时的,再说我已经解决了最基本的吃饭问题,不会挨饿了。”
陆亭笈听着,越发不舍得。
他心目中的母亲一直是优雅美丽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周身萦绕着书香茶香,没想到现在竟然要辛苦挣钱才能吃饭。
他心疼地蹙眉:“母亲,我会想办法弄一些钱给你,这样就能给你买好衣服好吃的了,你暂且忍耐一下。”
孟砚青听闻,倒是觉得不错:“我对现在的生活处处满意,唯一的不好就是太穷了,挣钱好像有点难。”
其实孟家曾经的珠宝世家,修过铁路开过银行,孟砚青父亲虽然做地质研究的,但耳濡目染,加上家里也有很多书籍可以阅读,所以孟砚青对珠宝,对经济经营,都有一定的想法。
只是这些显然一时没法施展。
陆亭笈:“好,母亲你放心好了,父亲的工资很高,他很有钱,我的零花钱也特别多,我会想办法帮你弄钱的!”
孟砚青看他那摩拳擦掌的样子,笑道:“倒是也不用,反正你能请我吃好吃的,那就不错了!”
*
母子两人喝过茶后,又一起在街道上逛了逛,这时候已是深秋,天气转凉,秋风吹着两旁银杏树,发出沙沙声响,间或落下一片叶子,就那么悠悠随风滑落。
陆亭笈看孟砚青衣衫单薄,问:“母亲,你冷吗?”
孟砚青:“可能是入秋了,天也晚了,外面确实冷,我们赶紧回去吧,我送你回家。”
陆亭笈却脱下来自己的运动衣外套,帮孟砚青披上。
孟砚青待要拒绝,他已经道:“我一点不冷!”
孟砚青见此,也就披上了。
反正年轻男孩子,比她高一头,火力壮,不怕冷,冻不死的。
她上辈子体弱多病的,如今才是要仔细呵护自己身体。
穿上外套,她感觉暖和很多,笑道:“谢谢亭笈,这样舒服多了。你果然长大了,也很体贴懂事。”
陆亭笈抿唇笑看她,琥珀色眸子满是孺慕之情。
孟砚青望着这样的儿子:“这十年,我对你一直牵肠挂肚,总担心你被宠坏了,长歪了,如今见到你,觉得已经很好了,我也很欣慰。”
陆亭笈听着,鼻子便突然发酸,他想起自己竟然在母亲面前和人约架,真是丢人现眼。
他垂着眼,低声说:“我不太好。”
孟砚青:“不,你很好了。”
她说这话并不是哄着他,她确实欣慰。
其实因为那本书,她曾经做过最坏的设想,比如儿子顽劣不堪,不听教诲,或者根本不认她,她煞费苦心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