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章拧眉:“行,那我走了。”
孟砚青却道:“先别走,有个事,帮我参谋下。”
陆绪章:“嗯?”
孟砚青:“我想买块墓地。”
陆绪章怔了下,看她。
显然,这是一个略显敏感的话题。
孟砚青便解释了孟建红的情况:“我手头还有两件她的旧衣服,她是一个可怜人,我想给她立一处衣冠冢,告慰她在天之灵。”
陆绪章:“这件事我来办吧。”
无论如何,孟砚青能重新回来,他们一家都承了这位的恩,给人家造坟立碑也是应该的。
孟砚青:“不用,我想自己来,你帮我打听下墓地的情况,我自己买一个。”
她看着他,解释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欠她的,我想亲力亲为,不想假手于人,就算亭笈,我也不想他太过参与。”
陆绪章默了下:“也好,那我回头问问。”
孟砚青:“嗯。”
让陆绪章帮自己找着墓地,她自己也过去了报国寺,走动打听着,最后终于找到了当初她卖出去的那手链,花了一百五十块买回来了。
虽然多花了一些钱,不过如今的一百五十块对孟砚青倒也不算什么,能买回来就好。
陆绪章也很快给她反馈,打听了一处墓地,位置价格都不错,孟砚青便径自过去,买了一处墓地,给孟建红立了衣冠冢,把那手链一起埋下去陪葬了。
这手链是孟砚青送给那位孟建红的,如今,就和那两件旧衣服一起下葬吧。
这过程中陆绪章也帮衬着提供了协助,不过整个都是孟砚青自己操办的。
等一切打理妥当后,孟砚青给孟建红烧纸。
腊月的北京很冷,孟砚青坐在那荒芜枯草中,有一搭没有一搭地将银箔纸放在铁盆中,那银箔纸便迅速燃烧,之后幻化为白色灰烬,之后被风一吹,飘飘洒洒地飞在空中,逐渐远去。
干冷的冬天里,天空竟是蓝的,有人在放鸽子,那鸽子白羽衬青天,带着哨子忽忽的响动,在一阵盘旋后,轻盈地划过。
旁边榆树干枝上落了几只喜鹊,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叫,孟砚青看过去,它们翘着黑色的尾巴,倒是漂亮得紧。
孟砚青笑道:“喜鹊是报喜的,你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吗?”
她当然知道,它不会回应。
她想着,人死了后,也许依然是存在的,但大多并不是像她一样飘荡在人世间,毕竟她飘了十年,没见过一个和她一样的。
孟砚青:“如果你也有来世,我望你能得父母疼爱,能有个无忧童年,再不必受人世间的苦。”
正说着,那些喜鹊却自枯枝上飞起,绕着那墓碑上方盘旋。
孟砚青有些惊,不敢吭声,就那么看着,看着那群喜鹊在三个盘旋后,重新落回了枯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孟砚青坐在那里,倒是看了很久。
等她终于起身的时候,天已经晃黑了,墓地人空旷寂静,只有一辆拉着杂物的驴车慢悠悠地往前走,赶车人脖子缩在衣领下,毛驴鼻孔里喷出白色热气。
孟砚青拢紧了围巾,迈步走出去墓地,一出去,便看到一辆吉普车安静地停在附近的公路旁。
陆绪章一个人站在那半人高的荒草旁,手里夹着一根烟,慢慢地点燃着。
冬天的空气干冷,那烟气在空气中袅袅消散。
他好像听到了她的动静,抬首看她,之后便掐灭了他手中的烟。
孟砚青便笑了下,走过去:“你现在经常抽烟吗?”
陆绪章:“偶尔吧,没什么瘾,一年抽不了几次。”
孟砚青:“我都见你抽了两次了。”
陆绪章笑看她:“那我以后不抽了。”
工作需要,他会带着烟,但可以不抽。
孟砚青:“不是要管着你,也是为了你身体想。”
陆绪章温声道:“知道。”
这么说着话,两个人上了车,这吉普车宽敞,里面有一处挡板和司机座位分开,开了暖风,里面舒服暖和。
外面太冷,孟砚青冻得都要没知觉了,如今乍上了车,暖气扑鼻而来,她直接打了一个喷嚏。
陆绪章拿起旁边的外套帮她披上:“你看这里哪还有人,就你待到这会儿。”
孟砚青:“不知不觉就这时候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绪章淡道:“来了一会了。”
孟砚青挑眉:“我看你也冻得不轻吧,干嘛眼巴巴跑来。”
陆绪章低声道:“你来这里,我能放心吗?总觉得提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