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芽看出点名堂来,笑呵呵地说:“就五元钱。”
换破烂的中年人摇摇头,装作很舍不得地说:“得了得了,看你带个孩子也不容易,五元钱就五元钱。你自己装吧。”
王梨花拦着花芽说:“东西脏,你别沾手了,我跟你大姐一起装。你把孩子抱好,别让她呛着灰。”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把东西以大价钱推销出去了,心里美着呢。看到花芽怀里迷迷糊糊醒过来的小瑶瑶,顶着一头很潦草的发型,随手掏出兜里一把白石头棋子:“我听说让小孩抓一抓豆子、大米粒对手好,我这里这些小石头就送给她玩。”
王梨花生养过孩子,暗搓搓地提醒花芽说:“石头看起来挺光滑的,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你别给你闺女玩,万一吞了怎么整。”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郁闷地说:“您就别跟我唱反调了成不成。这哪是来历不明的玩意,是我收的棋盘上带的棋子。你看,白的一点杂色都没有,回去洗一洗,让小孩抓着练数数都行。”
花芽开始没在意他送的石头子,听到棋盘,她才看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非常有可能不是石头子,白润润的,极有可能是羊脂玉啊。
花芽在周争渡那里看到一枚小印章,周争渡私藏多年的珍贵物件,当时就跟她说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花芽当时没仔细看,现在回想起来跟眼前的小石子相差不大啊。
花芽淡定地说:“这些小石头多少钱?”
林云见她乱花钱,偷偷掐了她腰一下。花芽小眉头不带皱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想养金鱼,放到鱼缸里头不错。”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走到三轮车后斗,翻了翻,一手提一个小布口袋出来。
“不光有白的,我还有黑的。就是黑的颜色太黑,我不喜欢,感觉不吉利。你要是想要留着放鱼缸,我就一元钱买一送一都给你。”
花芽的眼倏地亮了问:“是不是都在这里,你别藏起来几个不给我,自己留着玩。”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说:“我留这个有啥用啊,占地方还沉。上次我闲的没事数了一下,白的0颗,黑的颗,完完整整全在这里。诶,你要是觉得有些多,五角钱我给你一半也成。”
花芽忙说:“我不嫌多,你都给我装尼龙袋里。对了,你说这是棋子,那棋盘呢?”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说:“嗐,棋盘留着有什么用啊。大冬天早就劈了当柴火烧啦。”
花芽缓缓地捂着胸口,好半天说:“你经常过来换破烂吗?”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说:“也不算经常,两三个礼拜过来一趟。我要是隔三差五地过来,你们也没那么多牙膏皮和破铁锅给我换啊。”
说的也是。
花芽把六元钱给了他,又交代道:“你要是再有这些东西,就每个月底过来一趟,我十元钱给你收一车。”
换破烂的中年男人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这相当于每个月能固定得到十元钱啊。对于朝不保夕的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然而岛上的东西有限,这些也是外面的人一点点带过来的。现在岛外面这些东西难见到,连着过来的人都不带这些东西。
他只能跟花芽说:“光是这些我都攒了小半年呢,你要是喜欢,我就每个季度过来一趟,你看着给就行。”
王梨花笑着跟林云说:“瞅瞅,把人民币拿到手,才知道说句大实话,随便给点就行。”
花芽觉得一个季度过来一趟也不亏,她跟换破烂的中年男人约好下次交易时间。
定好时间以后,大门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大人小孩。
大人拿着破锅破盆找换破烂的中年男人换钱,小孩就用攒的牙膏皮、铁钉子、各种形状的铁皮过来换姜糖。
花芽她们临走,换破烂的中年男人还给她们一人一块姜糖。
“你说你现在,真是花这么多钱眼睛都不眨一下。”林云见识到花芽的“购买力”,絮絮叨叨地管着她说:“我刚才就应该拦着你,不让你花这个冤枉钱。”
王梨花帮花芽提着一半东西,胳膊下面还夹着三幅西洋画,也啰嗦地说:“可不是么,你看这些画画的再好看,哪比得上供销社卖的印刷画好看,看腻了还能用来包书皮,这些看腻了,烧火都嫌废柴火。”
花芽暗示她们说:“万一过些年这些东西变得精贵了呢。”
王梨花可笑地说:“说什么傻话呢,再精贵能比我兜里的伟人语录精贵?”
花芽锲而不舍地提点道:“那大家家里的摆设都差不多,还不能让我换换风格?以后换的人多了,不就精贵了。”
林云这次说:“你家里被你打扮的已经很与众不同了,可千万别想着独树一格,咱们别做出头鸟。”
花芽无奈地说:“我心里明白,等回去我就让八斤找地方放起来。”
花芽跟她们往家里走,想起顾听澜给她装修的小院子,美滋滋地说:“等我以后有了大房子,我一定要装扮的漂漂亮亮的。”
王梨花冷笑着说:“大什么房子?你想脱离群众啊?”
花芽叹口气:“.这个天我是一点都聊不动了。”
王梨花刚才那话是逗花芽的,她在家委会工作,当然听说过家属区房屋不够用的事。
年前还有人吵吵着让工兵团帮着家属区盖几栋新砖房呢。这不,在二区后面已经开始建上了,三区也做了规划出来,等着过两个月二区的筒子楼建好,就给三区的平房扒了,全都改成砖房。
动作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后面肯定三个区要进行重新分配房屋,凭顾听澜的本事,弄到大一点的房子一点不困难,毕竟现在也不是小两口,还有了个孩子,以后要是要二胎、三胎,住两室的屋子肯定小。
王梨花一开始还没想到小洋房的事。她帮着花芽把东西往一号楼提,在小路上走的时候,看到有不少运木板、地砖的战士,往一号楼更前面的小洋楼区过去。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指着一号楼正前方的铁门说:“你该不会要搬到那里头去吧?”
花芽嘿嘿一笑说:“八斤说啦,要不年底,要不明年初。”
林云替花芽着想,不知不觉说出王梨花刚刚的话:“这样会不会太脱离群众了?”
花芽说:“这事我问了八斤,八斤说不光我们一家搬进去,还有高婶子和周政委一家。算起来应该是三家。”
王梨花拍拍胸脯说:“这还像话,天塌了,有高个子顶上。”
花芽偷偷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