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一下笑了:“瞧你说话的腔调,还没上北大呢,自己先成才子了。”
“你等我一下。”
花芽笑嘻嘻地从窗户里递出两碗鳝鱼,生爆和酱焖一样一大碗说:“你和我大哥爱吃这个,赶紧拿回去趁热吃。”
“真香啊。”方圆接到手里,嘴上说着:“瞧瞧,整的我像是打秋风的来了。”
花芽笑着说:“那可不是么,拿几个花卷,换了两大碗黄鳝,多挣的买卖啊。你还不快点端着碗跑掉,不然我就抢回来了。”
“油嘴滑舌的。”方圆被她这么一闹,没觉得不好意思,端着碗说:“晚些我把碗给你送过来。”
花芽说:“不着急,我家碗老多了。”
顾听澜跟方圆一起出门,他顺路去喊阮旅过来吃饭。方圆从小洋楼这边出来,先后遇到几位家属。
“方姐端着什么东西呢?”
“是去见小花姐了吧。”
方圆也不藏着掖着,把碗里的黄鳝给她们看。
不过也仅仅是给她们看一眼,想吃就免了。拢共她也就一样一碗。
“哎呀妈呀,色香味都有了。本来我想着随便凑合一口得了,看你端的鳝鱼我口水都要馋下来了。”
“这个鳝鱼是怎么做的?闻起来一点土腥气没有?”
王梨花正巧也往家里走,准备做饭:“现在就有鳝鱼啦?我还等着起塘让我家那口子去抓呢。哎哟,真肥,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看,再看我就要抢你的碗了。”
她往前面走了两步,没忍住回头问:“怎么想着这么早就开始做黄鳝?这个颜色光是看就知道好吃。快走,我都要被馋死了。”
方圆跟她笑着说:“都是小花做的,我过去送东西正好端了两碗回来。你们要是想学,回头问问她是怎么做的,我倒是真不会做。”
王梨花知道花芽的手艺好:“我还以为她就是做土豆丝好吃,看来是我小看她了。回头我也赶着饭点过去找她唠唠嗑,不管寒不寒碜,先混一口好吃的再说。”
其他路过的家属也都嘻嘻哈哈的笑着说:“她家里老是有好香的菜味传出来,只要飘香远的,必定是小花亲自下厨的。”
王梨花说:“这可就说对了。她当年在援建跨海大桥的时候,一锅油渣土豆丝,差点让打饭的同志们打起来。全都早早地过去排队,我就在她边上打菜,我面前哪怕是荤菜,都没见有几个人过来,都想吃她做的土豆丝。”
方圆见有的新家属半信半疑,她也没必要非要让人相信,反正隔三差五小洋楼那边飘来的香味骗不了人。
方圆跟她们说了几句,然后端着碗一路飘着香味往家里去。
小洋楼。
郝大姐和郝二姐口口声声说着不敢吃“大水蛇”,真吃起来就知道这东西的有多香。
爆炒出来的鳝鱼段带着火爆的香气,焖烂的鳝鱼段,大火收下的浓汁,浇在精米饭上让人一点都舍不得浪费。
花芽吃了一碗半的大米饭,吃完坐在桌子旁边陪着顾听澜。
顾听澜吃饭斯文,不像谢伟民吃起东西狼吞虎咽,但一点没少吃。大家伙不知不觉地把饭桌上的四盘鳝鱼段全部吃完。
谢伟民把盘子剩下的汤浇在白米饭上,就这样又下了半碗饭。
周文芳在边上数着他吃下三碗半的饭,心想着说什么也要把家里的粮票送过来些。
别家里不开火,光到人家家里吃了个溜干溜净的,怪让人不好意思。也就花芽跟她关系好,换到别人家里没几个乐意这么吃的。
花芽没周文芳想的那么细,看到自己辛苦做出来的饭菜这么受欢迎,心里非常高兴。这是做饭人独有的一种心理满足感。
花芽吃完饭,在茶几边坐着剥核桃。
这是南方山里早熟的一批核桃,花芽打算剥出来跟榛子、杏仁一起做琪玛酥吃。
王天柱上次还提过这个,应该是嘴馋了。她正好多做些,给王天柱和小桃桃拿去,让他们自己分去。
高婶子和阮旅走了以后,郝二姐帮着郝大姐把厨房收拾完,擦擦手出来跟周文芳说:“小芳,我先回去把床单被罩洗一洗。”
周文芳说:“不用洗这么勤快,家里每天洗澡,床上都是干净的。”
郝大姐也出来说:“闲着也是闲着,今天太阳好,说不定一个下午就干了。”
花芽不管这些洗洗浣浣的事,顾听澜不让她的小嫩手搓洗脏东西,舍不得她当小浣熊。她就在边上听着,郝大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文芳见了就跟郝二姐:“那你把咱家买的上海药皂拿来跟大姐一起洗,春天容易出螨虫,用那个洗了孩子睡起来不长虫子。”
她们在这里说着话,门卫科的人打电话进来。
花芽接了以后,跟周文芳说:“走,我的宝贝来了。”
周文芳见怪不怪地说:“上个月不是刚有送破烂的来,怎么这个月又来了?”
花芽知道现在改革开放,许多好东西逐渐重回到大家的视野。估摸着送破烂的大哥发现这里头的商机,不打算送了。
她们俩走到东院大门口,花芽拿着蛇皮口袋站在门口往远处张望。送破烂的大叔坐在三轮车上等着。
边上还围着几位家属,想要买车里的东西,他大着嗓门说:“不卖不卖,这都是破烂东西,我只换不卖。”
花芽觉得他是个机灵的大叔,若是说是好东西,免不了别人看她拿回去说三道四。还不如说捡的破烂,她拿东西换的。
他看到花芽过来,招招手,让花芽跟他往人少的地方去。周文芳担心她,就跟在她后面一起过去。
花芽跟在大叔车后面走了百米,收破烂的大叔停下车,摘下草帽说:“姑娘,我这个破烂是最后一次给你送啦。以后我就不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