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芽絮絮叨叨地说:“不是说好要住大饭店么?”
周文芳说:“过年都涨价了,人也乱遭,不如咱们部队招待所好。”
虽然同样是部队招待所,规模比岛上的大多了。前面三栋五楼高的招待所是对外开放的,有个独立的名字叫做“黄浦江饭店”。
后面这栋是专门给部队来往人员住的,里面设施人员都跟前面三栋一样,环境更幽静,就简简单单叫做“xx陆军部队招待所”。
花芽在办理入住的地方看到还有不少穿着其他国家军装的外国人。
花芽兴致勃勃地往那边看,王天柱咳嗽一声:“别盯着人家看,不礼貌。”
花芽说:“我还用你教我呀,我是看那边那个人的侧脸跟你爸有点像。你看这人的下颌角轮廓是不是跟你爸一样优秀。”
王天柱飞快看一眼,小声说:“没我爸好看,你赶紧把你的小眼睛挪开。不然我告诉我爸,你乱看男人。”
花芽冲他挥了挥小拳头,到底不敢继续看过去。
服务员在前面带路。小姑娘头上戴着红色前进帽,穿的是灰色整套的西式服务员的制服。
花芽和周文芳俩人手挽手跟在她后面。王天柱则走在最后。
长长的走廊上铺着厚实的大红地毯,看起来的确比普通的招待所规格高。
他们开了一间套房。
里面是主卧,一张一米八的大床,花芽跟周文芳一起睡在这边。
客厅外面有个隔间,隔间里有张单人床,是给首长的随行人员配备的。显然王天柱得睡在那里。
花芽看客厅里有沙发还有书桌和椅子,感觉很新。周文芳跟花芽说:“你看,这里还有电话呢。”
“哎哟喂。”花芽跑到沙发边上,扑在弹簧沙发上拿着听筒在耳朵边听了听:“没声音呀?”
王天柱说:“得到前台去开通电话,得付十元的押金,然后才能拨号。”
周文芳看过来说:“还挺高级啊,得给钱才付,它怎么就知道给钱没给钱啊?”
花芽猫着腰在沙发后面一阵翻,听到这话抬起头手里捏着一根没插的电话线,把唇边的碎发扒拉到一边说:“这玩意高级?”
王天柱歪在沙发上开始笑,周文芳说:“你插上试试。”
花芽把电话线插在沙发后面隐藏的插口,刚插上,周文芳就学着花芽的调调说:“哎哟喂,真有动静了啊。”
他们仨在沙发上笑成一团。
在招待所里稍加休息,周文芳就带着他们到了著名旅游景点“九栋楼”,九栋楼就是.九栋楼。也就是跟旁边低矮的小房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话说的类似废话,花芽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倒是周文芳找了马路边照相的人,让他们给照了她跟九栋楼其中的三栋合影的照片。留下地址付钱后,他们又去了上海向阳童装店给小瑶瑶买了发卡,给家里的孩子毫不吝啬地买了许多衣服。
他们路过了工人新村,上了苏州河,远看黄浦江。
花芽顺利的买了灯芯绒的布料,还给顾听澜买了身笔挺的西装。王天柱不要西装,买了双品牌运动鞋。
花芽抬头看到大大的广告牌上“美加净”“白玉牙膏”“蓓蕾牙膏”的广告,跟柜台的人说:“上面的牙膏一样给我来一管。”
王天柱及时制止了她说:“你买什么不好,过来买牙膏。”
花芽指着广告牌上卷着头发的美丽女人说:“你看她刷了这些牙膏以后笑的多甜。”
周文芳顶着售货员的白眼,推着花芽往旁边柜台走:“她笑的再甜也没有你的甜,咱们家属区里你第二就没有第一的。咱们用不着这个,就用家里的中华牙膏就不错。”
花芽信了她的话,放弃了带牙膏回去的念头。
“你等我买几条香烟。”周文芳来到卖香烟的柜台,看着花花绿绿的烟盒跟花芽说:“老谢这个大嘴巴,把我来上海的事到处跟别人说,这不,让我带上海香烟的、上海女人雪花膏、上海新式旗袍.太多了。我就挑关系好的带两样。”
花芽想了想,跟着周文芳屁股后面把她买的东西跟着买了一份。
周文芳问她:“你这是干什么?”
花芽说:“我家八斤没让我带什么,但我也得有这份心呀。”
“啧啧。”周文芳指着柜台后面的胸针说:“同志,能拿给我看看么?”
售货员看她们买东西眼睛不带眨的,忙不迭地把胸针拿下来放到周文芳手里。
周文芳看着胸针说:“真漂亮,看起来是稻穗,但一点土气都没有。”
售货员说:“当然,这代表着劳动人民的稻穗,怎么可能土气。”随后她又从柜台下面拿来几枚胸针,一一摆放在柜台上的白毛巾上。
售货员推销道:“这都是我们新到的外国货,你们看看,多优雅的款式。”
花芽看到里面有贝母珍珠的胸针、有兰花样式的胸针、有小燕子样式的胸针、有小提琴样式的胸针.
花芽拿起其中一枚白色的山茶花胸针爱不释手。
售货员说:“你眼光真好,这山茶花的花瓣是贝母做的呢。做工很细致,在太阳下,贝母会闪闪发光。”
周文芳也看到这枚胸针,她小声问售货员说:“很贵吧?”
售货员压低声音说:“真不便宜。”
王天柱看花芽打心眼喜欢这枚胸针,琢磨了一下兜里的钱,问:“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