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批阅奏疏,皇后干着皇帝的活儿,能没有别的心思?
就算她不主动培植势力,也有附势的朝臣自动凑过来。
凑过来的人多了,不就成了一股“不明势力”了?
这股不明势力,说他们谋反,倒也说不上,人家仍然效忠的是李唐皇室。
说他们是忠臣,感觉上也差了点儿意思,毕竟已经算是“后党”,很犯忌讳。
性质很复杂,不容易定性,不过能看得出,李治已有些不满了。
恰好李钦载出现,恰好因为李钦载被封爵,而导致朝堂闹出了动静,那些人上蹿下跳的估摸都不安分,于是李治把李钦载顶上去了。
顶上去干啥?
查访势力是假,好好敲打他们是真,反正你是事件主角,为自己出头名正言顺,又是长安城有口皆碑的混账,干出点混账事太正常不过。
难怪李勣也一直含糊其辞,难怪李勣一脸坏笑准许他这次可以胡闹。
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立马看穿了李治的真实意图。
事情呢,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
李钦载却仰天长叹,一脸悲戚。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好好在乡下教书不好吗?为何偏偏跑到长安来?
想念甘井庄了,也想念村姑了……
隐约已明白了李治的意思,李钦载二话不说,……倒头就睡。
天大的事都不如睡觉重要,不养足精,哪来的力气对付坏人?
第二天一早,李素节又来拜访。
这位失意又失势的皇子仿佛认准了李钦载的大腿似的,死死地抱紧了他。
李家前院,李钦载招待这位皇子吃了一顿不算丰盛的午餐,毕竟李钦载睡到快午时才起床,刚起床的他不适宜大鱼大肉。
至于李素节的口味,李钦载管不着,先生吃什么,弟子就吃什么,不乐意滚粗。
一顿淡得出鸟的午餐,李钦载都有些索然无味,李素节却吃得分外酣畅,几碟素菜被他一扫而光。
李钦载就这样看着他吃光,目光越来越欣赏。
这年轻人,不但懂礼貌,还懂事,不浪费农民伯伯辛苦种的粮食。
“吃饱了吗?”李钦载笑眯眯地问道。
李素节抚摩着肚子,满足地叹道:“弟子饱矣,多谢先生赐饭。”
“吃饱就好。”李钦载欣慰微笑,随即扭头吩咐丫鬟:“让厨子再做几个肉菜,大鱼大肉尽管上。”
李素节愕然:“…………”
没想到啊,先生回了长安后,仍然不干人事……
眼睁睁看着李钦载大口吃肉,李素节无奈叹息。
“弟子听说先生昨日被父皇召见,不知父皇可有旨意?若先生有需要弟子帮忙之处,还请吩咐,弟子愿赴汤蹈火。”
李钦载淡淡地道:“还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李素节精一振:“弟子愿服其劳。”
李钦载搁下碗筷,道:“昨日金殿朝会上,出班劝谏陛下不可轻易封爵的那几个混账是何人,能查出来吗?”
李素节毫不犹豫地道:“能,弟子一个时辰内将名单呈送先生。”
“不急,还有呢,带头劝谏的人是谁?他背后与哪位大人物来往密切,这些都能查出来吗?”
李素节低声道:“昨日朝会君臣不欢而散,弟子在宫里听说了。于是特地打探了一下,带头劝谏父皇不可封爵的人,是监察御史马衷。”
“然后呢?马衷背后是什么人?”
“呃,恕弟子无能,弟子对朝堂事所知不多,毕竟我是皇子,对朝堂太上心终究是忌讳……不过弟子愿向先生引荐一位官员。”
“什么官员?”
李素节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百骑司的官员。”
李钦载目光一怔,情陷入呆滞中。
“百骑司”,前世久仰大名。
太宗先帝亲自创立,用以监控天下臣民的秘组织。这个组织见不得光,当面问天子都不会承认它的存在。
可它确实存在。
简单的说,它是个直属天子统辖的特务组织。
据说它贯穿大唐近三百年国祚,始终存在于李唐王朝。
幸运的是,大唐的历代帝王深知这个组织的恐怖,给它套上了缰绳,于是百骑司只有监视打探之权,却无审问刑讯权。
相比之下,比明朝的锦衣卫和东西厂温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