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沸腾的舆论,随着许敬宗和李义府两位大老的镇压,顿时哑火了。
李治目光澹然地扫了群臣一眼,缓缓道:“诸公皆是重臣,朝堂事,天下事,何事值得在太极殿上商议,诸公当有分寸。”
语气平静,却暗含警告,李治说完后起身,宣布散朝。
一个字都没提李钦载,但群臣分明已看到了李治的态度。
圣卷就是圣卷,实实在在流露在外,未置一语,却稳如磐石。
离开金殿之前,李治突然停下脚步,迅速看了许敬宗一眼。
许敬宗露出心领会的微笑,朝李治微微躬身。
李治扯了扯嘴角,旋即绕过了殿后的屏风。
…………
长安街头,一群街熘子正带着自家的部曲招摇过市。
街熘子来自各家权贵,他们皆被李钦载亲切称为“小混账”。
上元节已过,按日期算,小混账们再过几日便要离开繁华的长安城,回到偏僻的甘井庄学堂继续求学了。
趁着还没动身,小混账们必须放开了狠狠玩耍几日,下次再回长安城,不是被先生请家长,就是放暑假,至少都是数月之后了。
李素节年纪最大,大摇大摆走在前面,李显紧跟其后,还有契必贞,许自然,以及年纪最小的上官琨儿等人。
“诸位师弟,抓紧机会玩耍吧,逍遥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了。”李素节情带着几分失落,那小表情看起来根本没有玩耍的欣悦,反而有一种上坟的沉痛。
“素节师兄何故出此不吉之言?”契必贞好问道:“啥叫过一天少一天?”
李素节凄苦地叹道:“上元节前,我登门拜访先生,先生说了,学堂开学后,首先来一次考试……”
话音刚落,小混账们顿时发出一阵哀嚎。刚才快乐的表情瞬间化作如丧考妣。
“活不成咧!”
“年前被家父揍过的伤还没好,先生何必逼我上绝路!”
“予我三尺白绫,我自挂东南枝,考试于我何惧哉!”
见众人哀嚎,李素节的心情终于平衡了,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才对嘛,独哀嚎不如众哀嚎。
目光扫过众人,见契必贞也是一脸凄苦惶然之色,李素节不由好问道:“契必师弟为何如此哀恸?你不是说自己皮糙肉厚,不怕挨揍吗?”
契必贞幽幽地道:“家父是武将,徒手揍也就罢了,你试过被二十多斤的混金镗揍吗?”
李素节打了个冷战,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师弟保重。”
众人一边哀嚎,一边停下脚步,仰头见街边正好是一家酒楼,李显咬了咬牙,道:“罢了,明日挨揍不过是明日事,今朝且尽兴痛饮,便让我醉死瓮中吧!”
李素节也叹了口气,然后一挥手:“走,上楼痛饮!”
一群小混账如同绑赴法场前的最后一顿饱饭,一个个情悲壮地走进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