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换好衣裳,李钦载又命他们卸下兵器,然后领着众人骑马出城。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李钦载等人出了含光门后,在城门外停下,然后李钦载掏出一张地图,闭着眼随意往地图上一戳。
“就去这里!”李钦载收起地图,策马疾驰而去。
刘阿四等人目瞪口呆,这……是不是太随意了?五少郎究竟要干啥?
李钦载所指的地点是泾阳县,距离长安城很近,大约六十多里,骑马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
众人进入泾阳县地界,李钦载没进县城,而是径自朝城外有农田的地方驰去。
大概奔行了二十余里地,崎区的道路两旁全是刚播下种的麦田,李钦载才勒马停下。
将马拴在路边的树上,留下一名部曲看护马儿,李钦载领着其余的部曲朝不远处的村庄步行。
一边走一边左右看了看刚播种的麦田,李钦载满意地点点头:“去年末的瑞雪来得早,今年开春也下过几场雨,若是年中没有天灾的话,今年应该是个丰收年。”
刘阿四喜道:“那可真要感谢老天爷了,去年一场大旱,大唐的百姓全遭了殃,今年若能丰收,多少也能补一下去年的亏空,庄户们能多存几斗粮食。”
李钦载的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只是叹道:“上官仪算了一笔账,就算今年大唐所有农田都丰收,仍不够偿还这两年的国库亏空,更别说陛下还要封禅泰山,又是一大笔钱粮和劳力……”
“陛下这件事若真干成了,大唐至少五年内缓不过气来。”
刘阿四挠了挠头,道:“五少郎,小人是粗鄙武夫,不懂什么大道理,天子想必是懂道理的,若国库真亏成这样,何必非要跑泰山封禅?缓几年待国库丰盈了再说封禅的事,朝野皆大欢喜不好吗?”
李钦载苦笑道:“是啊,你都明白的道理,偏偏天子不明白……”
左右都是信得过的部曲,李钦载说话也不怕犯忌讳,叹息道:“天子这两年确实创下了不少功绩,认真论来,倒是有资格封禅,可国库空虚,民无余粮,这样的情势下封禅,委实不合时宜。”
刘阿四挠头道:“若天子不讲什么排场,轻车简从去一趟泰山,封完禅再赶回来,应该花费不了多少吧?”
李钦载瞥了他一眼:“封禅,自古便有森严的礼仪和法度,缺了任何一项排场,封禅都会变成一场笑话,你以为是你家婆娘回娘家省亲呢?”
闲聊间,众人走到了不知名的村庄内。
村庄里很冷清,李钦载走进庄子,发现能看到的大多是老人和妇孺,村里的青壮却很少。
孩子们聚作一堆,好地看着李钦载等人走来,怯生生地远远跟着他们,老人则各自坐在自家的门口晒太阳,浑浊的老眼无地望着远处的青翠的麦田,仿佛沉浸在半生悲苦的回忆里。
李钦载走到村子东侧,随便找了一家庄户人家,这家庄户看起来很穷困,木屋子年久失修,处处透着破败,院子外的篱笆也是稀稀拉拉,还塌了一块。
饶是如此,李钦载还是站在简陋的篱笆外,很有礼数地朝屋子唤了一声。
屋子里蹒跚走出一位老人,句偻着腰慢吞吞地拉开门,努力睁大眼费力地打量李钦载一行人。
李钦载朝老人很有礼貌地笑了笑:“这位老丈,小子等人路过此地,有些口渴了,想向老丈讨碗水喝,不知老丈是否方便?”
老人哦了一声,露出关中人热情的一面,将李钦载等人往院子里领,没多久,老人颤巍巍端了一个大陶壶和几只陶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