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出来的火药堆在墙根下,不出半日就有兵部的人领走,何来隐患之说?李县公未免太惜身了。”
李钦载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悚然一惊:“日夜不休?你们晚上也造火药?作坊用什么照明?”
刘审礼擦着冷汗小心地道:“用灯笼,通常在作坊的房梁上挂个灯笼。”
李钦载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造火药的作坊用灯笼照明……你咋不照茅坑找屎呢?
“晚上造火药也是你的主意?”李钦载盯着傅游艺问道。
傅游艺冷声道:“有何不对?王师即将东征,火药每日所产满足不了大军所需,下官便是朝廷的罪人,既要赶工时,当然必须日夜不休。”
李钦载深吸了口气,这样特么居然都没出事,这个傅游艺显然是生辰八字比较硬,不然早炸得渣都不剩了。
懒得理这个疯批,李钦载扭头看着刘审礼道:“你听得懂人话,我跟你聊。火器监问题很大,必须马上停产整顿,不然会出大事。”
刘审礼表情苦涩,还没开口,傅游艺却变得激动起来。
“兵部催得紧,凭什么停产?耽误我王师东征,谁担得起罪责?”
李钦载情绪平复下来,见傅游艺激动的样子,心中不由有些怪。
虽说这年头爱国敬岗的官员不少,但也不必表现得如此激烈吧?从见到傅游艺那一刻,便觉得他对自己似乎充满了敌意。
我特么刨他祖坟了?
拽着刘审礼的胳膊,将他拉到一边,李钦载低声问道:“这货……这个叫傅游艺的货,我得罪过他?”
刘审礼苦笑道:“李县公与他素未谋面,谈何得罪。”
“不对,这里面有事,刘大匠,你实话告诉我,我与他有何仇怨?”
刘审礼沉默半晌,方才低声道:“傅游艺在任火器监少监之前,曾任少府监丞,投的是柳元贞门下,去年李义府犯事,其婿柳元贞亦被坐罪斩首了……”
李钦载恍然。
原来跟李义府有瓜葛,去年李义府被斩,全家坐罪,傅游艺从此没了靠山,难怪他对自己如此仇视。
凡事有因亦有果,世上的恩与仇,终归都有个出处的。
此时扭头再看傅游艺仰起鼻孔的桀骜样子,嗯,愈发欠抽了。
转身走到傅游艺面前,李钦载笑了笑。
“我呢,本来只是奉旨来看看火药和火器的产量进度,说实话,我其实也只是走个过场,原本打算看一眼就走,没兴趣立什么呕心沥血为国奉献的人设……”
说着李钦载的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
“但是,你这个少监渎职怠工,草管人命,我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你嫌命长了可以自己扯根绳子上吊,但别的官员和工匠是无辜的,你害的是别人的性命。”
“你这个少监,当不了了,天子面前我自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