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利把眼观察着这小子的色举动,夹了筷子猪口条吃,笑道:“依我看,趁着这回死了,你干脆回幽州算了,王爷那边正缺人才,将来稍微立点功,封王咱不敢说,一个国公保准的。”
裴肆翻起茶杯,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酒入愁肠,可他尝不出酒味,能尝到的只有苦涩。
“我这副样子回去,跟落水狗似的,太没出息了。”
裴肆面颊浮起抹潮红,望向石墙,墙上悬挂着幅画了一半的少女洗头图。
这次他能活过来,全靠一腔恨。
“老夏,再帮我做件事。”裴肆俯到夏如利跟前,低声说了番话。
夏如利越听,面色越凝重,眉头深深蹙起,看了眼墙上的美人图,疑惑地问:“你真要这么对她?不后悔?”
裴肆莞尔。
后悔什么,大家一块下地狱吧。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连哄带骗喽 :
不知不觉,就到了正月的最后一天。
雪后的天透蓝清亮,连一抹云都没有。
闲来无事,春愿便让衔珠等几个大丫鬟在库里寻了名家画作,描了各式各样的梅花,做做刺绣,打发时间。
原以为裴肆死后,慎钰便能松快些了,没想到更忙。
朝堂里,他要暗中联络首辅一脉的官员们,往宫里上折子、说好话,想法设法地要求陛下请万潮回京;
宫里头,宗吉自打兴庆殿之事后,身子欠安,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上朝了。慎钰当众杖毙了他倚重的裴肆,他虽没有降罪,可也没有原谅,至今都没让慎钰官复原职,说白了,和贬官差不多了。
春愿不由得叹了口气,让衔珠给她寻根大红的丝线。
“殿下叹气,可是想驸马爷了?”衔珠手法灵巧,将一根细线劈成十数根,穿进银针里,给公主递过去。
“别胡吣,谁想他了。”
春愿横了衔珠一眼,这几日,小杨氏连月子都不做了,闹着要去邺陵找首辅,哭着说都是她害了夫君,她一定要去给夫君磕头赔罪去。
瞧瞧,一天十几趟的派人给慎钰传话,说什么首辅不见任何人,也只有唐大人你去了,说不准他才见。大人,你就可怜可怜妾身,陪妾身一块去趟邺陵吧。否则妾身真要一根绳子吊死了,才能赎万分之一的罪。
这不,慎钰被烦的没法子了,前儿套了车,送小杨氏去邺陵。
“算算,他应该今儿回来。”春愿绣了朵花瓣,笑着问,“饭菜都备下了没?”
衔珠促狭:“还说不想,真真是口是心非。您就放心罢,早都备下了,都是驸马爱吃的。”
春愿啐了口,忽然,她想起了邵俞。依着慎钰半月前的处置安排,邵俞最近做平了帐,这两日将宅子卖了,拾掇好了行李,即将带大侄儿离京,去幽州,和嫂嫂小侄子团聚。
毕竟主仆一场,她也不想临别时互相埋怨,好聚好散嘛,便让衔珠准备了五百两银,另各色珍贵布匹和数件首饰,足够他买一套二进二出的小院,后半生安稳富足地过下来了。
春愿扭头问:“给邵总管的东西,都预备好了么?他今晚过来拜别……”
“您还提那饕餮作甚。”衔珠显然不高兴,嘟囔道:“那时候他得宠,在您和驸马跟前是笑脸弥勒佛,可对待底下人的时候,顿时变成了无常夜叉。我跟您沾亲带故的,他都要呵斥威胁几句,更遑论旁人。乖乖,枣核大小的喉咙,竟然能吞下十几万的银子,也不怕撑死他!”
春愿温声道:“这话就别在外头说了。邵总管帮了我和驸马不少,他既将贪款还回来,我也就不追究了,算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以后他能本本分分的做人。”
这时,外头侍奉的嬷嬷进来传话。
“殿下,慈宁宫来人了,要给您请安。”
春愿下意识紧张了下,不当心,银针刺破了食指,蹙眉问:“是哪个?”
嬷嬷笑着回:“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公公,说是大总管李福的干儿子,叫瓦罐儿。”
“让他进来。”春愿将刺绣搁在簸箩里,坐直了身子。
不多时,从外头躬身进来个瘦小清秀的少年,十六七的模样,白白净净的,很是清秀,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透着过分的机灵。
“奴婢给公主请安。”瓦罐儿将礼盒放在一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笑得时候,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春愿虚扶了把,让衔珠去给瓦公公搬个小杌子过来。
因这小子是慈宁宫的人,所以春愿格外小心应付,笑着问:“是大娘娘差你来的?”
瓦罐儿双腿并拢,规规矩矩地坐着,笑道:“是干爷叫奴来的。”
春愿蹙眉,李福?
她接过衔珠递来的热茶,呷了口,这回能杖毙裴肆,李福暗中送来的消息出力不少。但鸣芳苑和兴庆殿的风波事关郭太后清誉,宗吉忌讳得很,所以他们和李福曾有往来的事万不可见光,对双方有害而无利。
故而,他们之前短暂合作后,再也没有再联络过。
怎么李福忽然差干儿子来了?
“李总管叫你来,有什么事?”春愿不动声色地问。
瓦罐儿前后看了番,将那个金星紫檀匣子打开,里头是一枚镶了红宝石的金戒指。瓦罐儿双手捧起匣子,笑道:“上回除夕宴,您在慈宁宫丢了只金戒指,托奴婢干爷去找,他找了个把月都没找到,便找能工巧匠给您订做了只。”
“李总管有心了。”
春愿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