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数日后
早起后,天就阴沉沉的,全然不像五月的和煦,冷飕飕的。
即便春愿这种被困在蒹葭阁里的笼中人,也能察觉股肃杀之气。
要变天了。
春愿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从柜子里寻了件夹袄,披在身上。她抱着小猫往二楼去,推开窗子朝外看,瞧见湖面上多了驾小船。
船头立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穿着玄色绣龙纹长袍,看不清相貌,但是气度不凡,不似常人。
他是谁?
春愿心砰砰跳,其实最近,她发现了好几次这个陌生男子,他会乘舟而来,立在船头,远远地眺望小楼。最近的一次,男子的船已经停泊到了蒹葭阁,但他并没有上岸。
“喂—”春愿将窗子全部推开,冲船上的男子招手。
可惜的是,小船已经划走了,那男子颓丧地背对着她,垂首坐在床里。
春愿心里难受,她觉得这男子莫名有种亲近感,“你别走啊,你为什么要来看我?既然来看我,为什么不上岸?”
春愿想问个明白,她丢下小猫,朝楼下跑去。
意料之中,再次被玉兰给拦住了。
“滚开!”春愿语气不善。
玉兰蹲身福了一礼,笑道:“夫人确定要出去吗?这两日公子已经开始让奴婢拾掇细软,您若是执意去见外男,万一惹得公子不高兴了,说不得,公子会叫您在这里待一辈子,那可怎么好。”
春愿嘲讽了句:“你可真是一条会看家的好狗啊。”
玉兰莞尔:“为公子当狗,是奴婢的福气。”
春愿冷笑:“如果我问你,船上的男子是谁,你不会说吧。”
玉兰摇头:“奴婢并不认识他。”
春愿白了眼这丫头,站在窗边,目送那个男子的小船远远划去,看他上了岸,消失再一片烟柳绿烟中,这才作罢。
这两日,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隐约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用罢早饭,春愿又变得无所事事了,她困得打哈欠,便打算躺一会儿。谁知刚准备换寝衣,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人还未到,那冷冽温柔的声音就先来了。
“莺歌,你在做什么啊?”
春愿坐在床边,低头不语。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那白毛怪进来了,他今儿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同,穿着身淡紫色的交领长袍,显得十分清贵出尘,精奕奕的,眼里泛着光彩。
“做什么呢?”裴肆单手背后,笑着问。
春愿不搭理他,只是摩挲小猫的毛。
“谁又惹我家夫人生气了?”裴肆三两步过去,坐在女人身边,搂住她。
“玉兰啊。”春愿撇撇嘴。
“她怎么你了?”裴肆也去摩挲猫,顺势吻了下她的脸。
“今天我又看见那个很怪的陌生男人了。”春愿没撒谎,实话实说,“那男子最近总是过来,但却不上岸。我好的很,问玉兰那是谁,她不仅不说,还威胁我,说我再问,你就不带我出去了。”
“哈哈哈哈。”裴肆笑道,“这臭丫头,竟敢顶撞夫人,反了她了,回头我让阿余狠狠教训她。”
春愿望着他,认真地问:“可是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大概是路过的游客吧。”裴肆随口撒了谎,心里嘲笑:那人是谁,你弟弟赵宗吉啊。
皇帝其实心里想你想得紧,但却不知道见了你,该说什么。
现在他的江山快保不住了,我在他跟前提了句,秦王二公子赵宗瑜乃渔色之徒。根据军报,此贼不止一次在军中和底下人取乐玩笑,说将来打入长安,要抢夺皇宫和豪族宗亲的府库,金银财宝大家伙分,他单要那位长安第一美人——长乐公主。
裴肆莞尔。
他淡淡问了皇帝一句,现在是给这个假公主赐毒酒?还是别管她,让她留在蒹葭阁自生自灭?
皇帝苦笑,说:阿姐曾在中毒小产刚苏醒后,就马不停蹄地照顾朕。她虽欺骗了朕,可也曾真心关爱于朕,在朝堂争斗中,吃了不少苦。如今唐慎钰病死狱中,朕不忍她将来落入逆贼手中受辱。裴肆啊,朕现在身边没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了,你去安排,派忠诚可托付的人,把她送去安全之地。
“你笑什么啊?”春愿见白毛怪笑的阴森且得意。
“啊?”裴肆回过来,他面颊绯红,如同喝了酒般,手从女人衣裳底下游进去,纵情把玩。
“不要这样嘛。”春愿非常排斥他碰她,扭动着身子,“很痒唉。”
裴肆扑倒女人,头埋进她脖子里,狠狠亲了半天,“莺歌,咱们要离开这里了,你高不高兴?”
春愿眼睛瞬间一亮,开心地欢呼了声。
纵使她心里再不待见这个白毛怪,这会儿也得装模作样一番。
想到此,春愿抱住裴肆的脸,在他额头大大亲了口。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