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心里是感动的,但也没有拒绝白亦初的好意。她?觉得?自己是了?解白亦初的,自己若是不要他?这些付出,只怕他?还着急。
只不过如?今晓得?那栗子头是个姑娘,心里稍微有些诧异,一时又觉得?这个姑娘倒是聪慧,瞧她?那栗子壳儿一般炸开的头发,想来一发生干旱的时候,她?就自己刮了?头发。
不然?就她?这样的小姑娘,很难活到现在的。
不过也有可能,她?从前是个小尼姑。然?后便想到了?花慧,这天灾来得?太汹涌,让她?都没来得?及打听花慧的消息,便已经处于?那种心惊胆颤的环境里。
花慧家?里,那个男人不在,就她?和那个比她?小两岁的继子和还在襁褓里个继女,可谓是一点防御的能力都没有,偏家?里还有些小钱,正是那些平日里在街上偷鸡摸狗的癞子们最好的目标了?。
她?想着花慧,又想着姐姐周秀珠他?们,大抵是真的太累了?,如?今得?了?这样一个好环境,身体完全放松下来,先她?的脑子一步进入了?休息状态中?。
她?是睡着了?,但阿黄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直至白亦初从地里找回去年的茄杆,熬了?水端进来给她?泡脚,周梨才被喊醒。
所剩的食物并不多了?,就是些兔肉干,可是那个颜色周梨却有些难以吞咽,这总叫她?想起在镇子上那一幕。
然?后也想起了?隔壁被白亦初绑着的那姑娘,“你放了?她?吧,喊她?在这村里到处看看,有没有吃的。”没准是他?们上次漏掉了?呢!
白亦初颔首,“你继续泡着,我一会儿再?来给你加热。”然?后才出去。
随后周梨便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
在被绑着的这段时间里,栗子头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濒临垂死的状态中?,她?觉得?白亦初回来,肯定就把自己杀了?,毕竟她?也发现,白亦初和周梨根本就没有什么粮食了?。
他?们俩连杀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都不怕,说不定也会杀了?自己。
于?是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俩逃跑呢?还不是死路一条?
然?而就在她?这漫长的悔悟中?,白亦初进来了?,冷着脸将她?身上的绳索给解开,见着瑟瑟发抖的她?,这才道:“我们不会杀你,可是我们也没有食物,你自己到村里找一找,如?果有多余的,再?叫我们。”
他?说完,就回了?隔壁暖烘烘的房间里。
栗子头缩在墙角,直至白亦初走?后好一阵子,才回过来,那种劫后余生的快活感无法?言喻。
这会儿也才想起回早就走?了?的白亦初,也不管他?是否能听到,窃喜地回了?一个‘好’字,然?后开门出去,挨家?挨户继续找吃的。
只是这偌大的一个村子,也不知道当初的村民?怎么办到的,各家?各户那地窖比脸都干净。
像是周梨他?们那个村子,大部份人家?都只能带走?一部份粮食,剩余的都给储存在地窖里然?后封死。
当初那些贼人进村子,想是因为被白亦初惹急了?,最后粮食也没搬,反而在盛怒之下一把火直接烧了?村子。
但即便如?此,许多封死的地窖里,粮食还是保存了?下来。
周梨想着自家?的地窖离地面还有一人多高的泥土,总不能因为那大火熏烤而坏掉的。
所以她?现在倒是不担心接下来这极端天气结束了?,家?里会缺乏粮食。她?现在所担心的是,这样的极端天气什么时候结束?接下来这些天,这村子里找不到一粒粮食,他?们这些天又将怎么熬过去才好?
泡完了?脚,白亦初给她?擦拭干,又让她?重新躺到了?床上去。
说来这村子实在是干净,早前他?们来时候一颗粮食不
见,连匹步也没有,眼?下周梨身下的褥子身上盖的被子,全都是白亦初从村口那破庙里扯下来的幔帐层层叠叠给做的。
这要命的当头,想来菩萨也不会埋怨他?们了?。
周梨回到床上,想着所剩无几?的粮食,期待地看朝那窗外?,“若这天气逐渐好,兴许万物复苏,咱还能吃些草根填肚子。”
白亦初今儿在田间地头找茄杆,也发现了?那白雪融化后暴露出来的地面,的确是露出了?几?分生气,口气肯定地安慰着周梨,“饿不死的,我想要不了?几?日,等着雪彻底融化,天气就正常了?。”
只要天气正常,一切都将回到原来的位置,到时候在山里,哪里还担心什么吃的。
那会儿该担心野兽了?。
周梨这会儿却是没有半点睡意了?,“若真如?此,想来朝廷很快便会组织赈灾,老百姓们也能早早回到家?乡。”虽然?对于?赈灾不报什么希望,毕竟这自古以来,靠着天灾人祸发家?致富的人实在是不少。
但多多少少,老百姓们还是能分到些许的米糠。
她?这样一说,让白亦初心底也升起了?几?分希望,但一想到周梨的这身体,如?何舍得?她?接下来和自己饿肚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到附近的山里碰碰运气。
山里的野鸡兔子再?怎么廋,一二两肉总归是有的吧?阿梨这一阵子东奔西跑,又过度惊吓,只怕现在就是强撑着身体罢了?。
他?作为一个男子汉,不能让周梨倒下去。可对于?那个女扮男装的栗子头,白亦初也不放心,决定等那人回来后,继续给绑了?自己再?去山里。
于?是和周梨说道:“再?过会儿,那人该将村子都转完了?,若是她?没回来,想是跑了?。若是回来,我给她?绑了?在这里陪着你说话,我去山边转一转。”
周梨想着那栗子头,也就是和他?们俩一般大的年纪,人若真有什么歹心,早前就出卖他?们了?。于?是便道:“不用了?吧?我瞧她?也是可怜人。”
“这什么时候你怎还有怜悯之心?你看 这人晓得?铰了?头发女扮男装,可见有不少心眼?,谁知道隔着这一副皮囊,里头到底是个什么狼心狗肺呢!”他?说得?头头是道。
理论上说,也有那么一点道理可讲。
周梨终究是被他?说服了?,“那好吧,只不过你也小心些。”
果然?,两人等了?没多会儿,外?头就传来了?那栗子头的脚步声,只不过这轻盈的脚步声,明显就是在什么都没寻到了?。
白亦初起身一把将门拉开,见她?果然?空着手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他?便朝栗子头招了?招手:“你过来。”
栗子头还以为,白亦初慈悲心大发,要分自己一粒肉干。
没想到她?一到门边,就被白亦初五花大绑。
不过这一次比上一次好些,没将她?仍在隔壁那冷冰冰的屋子里。
“你留在这里陪阿梨,可别动什么邪念,不然?叫阿黄挠花你的脸!”白亦初做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朝栗子头说着,转头又换了?一副温柔和蔼的面孔,“阿梨,你要是累了?就睡会儿,绳子我绑得?可结实了?。”一面揉了?揉旁边阿黄的脑袋,“阿黄你可要保护好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