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周梨提醒过马车上的‘钟’字后,白亦初也是暗地里去访了出来,这?四个纨绔究竟是谁家养出来的不孝子。
那马车的主人家, 正是这城中福满酒楼当?家的儿子,叫钟易光,倒是取了个好?名字, 但人德性不配名。
但马车虽是他家的,可在这?个小团体中,却是身份地位最?低下的,只因其他三人,要么家中有近亲属在朝为官,不然便是官宦之子,唯独他一商户小儿, 与之格格不入。
所以为了融入那三人的团体, 他也是煞费了苦心,平日里不但要给这?些公子哥儿们提供银两?花销,整日专门为他们寻乐子,有时候遇着他们不悦不欢喜,还要被马上几句,有时候还会挨巴掌。
但对他钟家来说?,这?似乎也是值得的, 毕竟那钟掌柜时常与旁人挂在嘴上说?, 他儿子与同知家的儿子是知己好?友,与余大人的侄儿又?十分交好?,连带着汤家的小少爷, 也和他儿子有所来往。
也是为了这?一份虚荣,钟掌柜在儿子伸手要钱财之际, 是一点也不小气抠门,就为了儿子能讨好?这?群公子哥,他脸色有光。
那余致远的叔叔是知府大人的属官,虽是小小的一个经历,正七品下不入流,可因替知府大人公孙曜掌管着各类文书奏章,时常走在一处,与那公孙曜还算是有几分交情,因此也是有得意的本钱。
他见屏儿白着一张脸,躲来躲去,有趣极了,只一把粗鲁地推开挡在前?面的周秀珠,换上一张淫邪面目:“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呢?”
杜屏儿见周秀珠被推,急得不行,偏她又?没法出声,只能跑过来扶周秀珠。
却也正是这?当?头,叫那吴同知家的庶子吴覆海一把捉住了袖子,“呀,妹妹可别摔了去,不然哥哥我可是心疼。”
杜屏儿却被他此举吓得一个跄踉,直径摔在了地上,几人便欺身上去,吓得杜屏儿双手乱挥,两?脚疯狂踢踹。
那上京有着当?官亲戚的汤承业见此也凑了过去,唯独钟易光站在旁边朝人打听杜屏儿的来路。
得知是个哑女,家中又?没有什么显赫之人,眼?里闪过几丝阴霾冷意,随即笑?着走上前?朝三人道:“致远兄,不过区区一个哑女罢了,咱们带到马车里玩儿吧。”
他家这?马车,是他爹专门为了取乐这?些公子哥所造的。为此连车夫都不要,自己亲自驾车,也不带什么小厮书童。
他一说?玩儿,几个小畜生顿时也是心领会,立马就捉住吓软了的杜屏儿,要往马车里去。
周秀珠忽然被推,摔了个猝不及防,见杜屏儿为了扶自己,反而叫这?几个浪荡公子调戏,急得忙爬起身来。听到他们的话,晓得这?几个浪荡子不会做什么体面事?情,脸色一时青白交替,什么也顾不得了,抓起那柜台上针线篓子里的针线,也不管扎着了谁,逮着谁就扎谁!
那些个公子哥儿们,哪里受过这?种痛楚,顿时疼得破口大骂起来,自是放了杜屏
儿,全都齐齐朝周秀珠动起手来。
好?在这?周秀珠和杜屏儿的铺子虽然才支起来没几日,但因早前?翻修的时候,她二人也同白亦初来过几回,四下邻里也都见过,晓得她们家就住在另外一条街周记,也吃过他们送的正常咸味的卤菜,自然是将这?份心意记着的。
如今虽也惧怕这?些个纨绔子弟,但一想到这?城中知府大人是个明察秋毫的好?官,便有那胆子大的,使唤了自家小厮去隔壁街上的周记通知。
那在铺子里给人切菜的柳小八一听,立即就放下手里的活儿,只朝客人道了一声抱歉,便马上扯着嗓子朝后堂喊:“阿初阿梨,姐姐她们那头出事?了!”
说?罢,自己也顾不得解开身上的围裙袖套,便直径朝着绣铺那边跑去了。
里头的众人闻言,很?快就赶了出来,铺子来不及关,只叫莫元夕在这?里瞧着,周梨一行人只赶紧赶过去。
等?周梨他们到的时候,柳小八已经与那几人扭打在一处,周秀珠头发散乱,身上着了好?几处伤,看得周梨心里顿时来了一阵怒火,再?看到那几张脸后,朝红着眼?睛的白亦初不知说?了什么,她便掉头跑开了。
谁也不晓得她去作甚,元氏也没顾得上问,只想着周梨素来是有主意的,这?会儿忙着扶周秀珠,又?安慰那吓着的屏儿。
而本来处于下风,被那余致远四人压着打的柳小八因为白亦初的加入,战况一下就扭转了局面。
白亦初觉得自己平日里虽不知道什么招式武功,但是真要动手的时候,身体就像是被赋予了灵魂一般,得了周梨的交代后,又?专门挑那些看不到且还不会留下痕迹的地方打。
而自己往他们拳头上凑去的,都是露在外容易造成受伤痕迹的地方。
柳小八不知所以,虽看着这?四人也一副不好?受的样子,但看白亦初更惨,一张脸竟然看不到一寸正常颜色的皮肤了,不禁担心不已,只拼命地挡在白亦初面前?去。
白亦初见柳小八此举,又?感动又?觉得他碍事?,只借着那几个纨绔的力,把柳小八推开,慌乱中,还找了个机会把自己的手骨给弄脱了骨。
他知道这?样很?痛,但是这?送上门的机会,不能就这?样白白放过了。
他马上就要去武庚书院读书,家里时常顾及不到,所以若是不趁着一次机会就将这?几个小畜生给彻底收拾了,自己如何安心?
所以才想将自己身上的‘伤’弄得更严重些。
终于,在钟易光这?四个纨绔得意洋洋地将皮青脸肿的白亦初二人按在身下时,衙门里来人了。
原来周梨去报了官,他们俩今日从书院回来之际,便听闻知府大人今日在衙门里办公。
周梨对这?位总是被老百姓们歌颂称赞的知府大人充满了希望,所以她直径冲进衙门里去大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两?个守在大门口的衙差被她此举吓了一跳,本瞧着是个小姑娘冲进去,正要给劝出来,没想到她竟然大喊起来。
声音不小,穿透力还挺强,里头的公孙曜一下就听到了。
当?即放下手中公文,只急忙走了出来。
自打他开始治理?这?州府后,有人冲进衙门里喊出人命了,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如何不重视?
只是没想到出来,却瞧见这?小姑娘略有几分眼?熟,待对上了那双眼?睛,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竟然是当?初那镇子上找自己帮忙的周梨啊。
他对于周梨,是有几分赏识的,这?样有主见有聪明的小姑娘,实在太少了。
周梨算是他平生所见第一人。
虽然晓得当?时自己乔装过,这?又?隔了几年,周梨认不出他,但还是十分亲切地走过去,“你别着急,出了什么事?情?走,快去看看!”
周梨自然是没认出眼?前?的这?公孙耀是当?年那个帮自己说?假话的算命先生,只是瞧见了他的官服,晓得他是知府大人,因此也是眼?含泪花哭道:“大人请随民女来,为民女做主伸冤!”
然后她就这?样将知府大人给请到了案发现场。
钟易光几个人此刻将白亦初柳小八按在地上,柳小八虽先过来,但是钟易光他们人多势众,他压根就没怎么得手。
后来白亦初来了,又?是挑拣着看不见的地方打,所以几个人脸上都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