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好嘞。”钱彪虽是不满女儿对自己的态度,但又不能?奈何?,只想着等儿子到衙门里立了大功,升官发财后?,看她以后?见了自己这个老子,还敢不敢这样嚣张?
一路埋头从这深宅大院里出去,虽如今各处都被?厚雪覆盖,也瞧不出什么风景来,但偏偏钱彪就觉得哪里都富贵,只盼望着儿子哪一日?也这样出息,叫自己住上这般的大院子。
想到大院子,又不禁皱起眉头来,有些担心。方才他没敢跟女儿说,钱飞蒲那头全逃了,昨晚本?来想着大队人马去风家,至于钱飞蒲那里,打发两个机灵的过去,一把火烧个干净就是了。
虽说钱家宅子是烧了,但以后?钱家的生意都彻底到了他们的手里,所以那宅子没了就没了,比起生意上的大头,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去放火的两个小子都受了伤,说是被?一个女人打的,他怀疑是明家那个娘们儿,但后?来又是她带了明家马帮的人将钱家人拦住,想来她也分身无术。
所以没有什么线索,也就没和钱槐花提。
在怎么大的宅院,总是有走完的时候,钱彪从中出来,里头的仆人就迫不及待地关上了大门,这让他十分不喜,只回?头狠狠地瞪了两眼,只觉得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最终将那试图踢门的脚还是放下来了。
他儿子就在侧门边上等着,站在那雪里,半截腿都在雪里埋着,咋一看矮了一大截。“你在这里做什么?”
“爷喊我来叫你,说钱飞蒲逃了就算,但得想办法将她的章子都拿手里来,这爷和大爷爷他们,已?经带人去钱飞蒲家里搜了。”钱大宝回?着。
“我们也过去。”钱彪一听这话,眉头就蹙起来了,虽是女儿出息,做了孟大人的妾,但这钱家的章子,却断然不能?落到其?他人的手里去。
父子俩匆匆而去,街上的雪无
人清扫,马车也行驶不得,只深一脚浅一脚,等他两个到钱大娘子家里,屋子里已?经被?搜个干净了。
昨晚那火没烧成,钱大娘子带着家人逃走的时候,也匆忙,许多?贵重物品都没来得及带走。
如今他父子俩来时,值钱的东西都叫人搬得差不多?了,钱彪的父亲只得了两个古董花瓶抱在怀里,在廊下见他父子俩才姗姗来迟,少不得是一阵谩骂:“没出息的啊,这是隔了几?万里,你走这么久?好东西都让大家拿完了!活该天生苦命不得福贵,你自己的不愿意上进,现?成银子到你手里都握不住……”
钱彪也生气,只觉得这些族里人也真是不讲半点情?义,竟然也不想着给自己这里留一点。
他骂不得自己的老爹,就骂旁的族人,进了厅里去,见着满地狼藉,只一脚将那椅子踢翻,也开始翻箱倒柜。
有了昨日?袭击朝廷命官的经验,今日?他们进钱大娘子家里,如同土匪山贼一般,倒是轻车熟路了许多?。
老百姓们见了,只慌忙避开,生怕惹祸上身去。觉得大约这绛州变天了,这钱氏族人此?举,和战乱那会儿的流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偏朝廷一点动作都没有,说是人都叫孟大人带着剿匪去了?可?哪里来的匪?若非要讲,不就是这城里从黄梨县来的钱家族人吗?他们才是真土匪呢。
因此?此?事,又有街道厚雪,所以整整一日?里,那街上都十分清冷,竟是十步难见一人,许多?店铺而已?索性关了门,一夕之间是满街萧条之景。
这是任由谁也没想到的。
前三中午左右回?来,说那钱小娘子还活着,她掌管着郑家的生意后?,各处的章子都是她来管着,虽说银钱肯定不如她姐姐那边多?,但郑家也不可?能?放过她。
所以是将她关起来打骂,又拿两个孩子来威胁她交出印章。
但万幸着钱小娘子还算是聪明的,知道这印章只要一日?不拿出来,娘三都有活命的路。
因此?即便那边怎么折磨,怎么拿孩子威胁,她都不肯松口,就等着她姐姐和爹娘到郑家来解救自己。
没想到今儿一早,蓉娘却一脸得意地来告诉她,说她姐姐的案子,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风大人虽说是判了,但那又如何??她姐姐钱飞蒲不但没有得偿所愿,甩掉钱氏族人那一大帮吸血虫,反而害了那风大人都丢性命。
又说她姐姐家昨夜潜逃之事等。
也是说得钱小娘子心灰意冷,只觉人生无望,万事不公允,又后?悔那时候不该婉拒周梨的好意,想着若是有人陪同一起前来,也许就不是这样的光景了。
但是后?悔也没有用,眼见着两个儿子如今枯瘦如柴不说,还浑身的伤,又叫他们拖到自己的跟前来。
万幸钱小娘子要放弃之际,那乾三出手将孩子给带走了。
但因是白日?青天里,郑家爪牙也不少,慌忙之下,带着两个受伤的孩子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才回?了客栈里,和周梨这里禀了,便由着沈窕将孩子送去钱大娘子那里由他们照看。
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就只等那商连城前来了。
但是那里晓得,隔日?早上,忽然听得那孟大人剿匪归来了,然后?抓了刺杀风大人的主谋。
周梨得知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错冤枉了这孟写虎,哪里只听得章玄龄怒道:“无法无天了,他们抓的乃是陛下亲封的物华县主一家。”
果然,这孟写虎是在绛州做起皇帝了,此?处便是他的一言堂,分明昨日?聚众闹事的是对风满月不满的钱氏族人,如今却将钱大娘子一家抓了去。
这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他甚至都不做任何?遮掩,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将人全都抓走了。
沈窕却是万分不解,“那一处院落,乃钱大娘子相公亲戚家里帮忙买的,怎会叫人发现??”若说是那亲戚出卖了他们,但人也一起被?抓了去。
当下不放心,三人又出去探查消息。
昨日?又下了些雪,所以街道上仍旧没有什么人影,清冷得很,好些旧街道还被?大雪压垮了,那明若是带着自家马帮的人去帮忙,因此?也顾不得此?案。
而且,这案子也不是她能?顾得了的。
周梨只觉得胸口突突地跳个不停,有种极其?不安的感觉。
这样的不祥之感,她已?经很绝没有感受过了,如此?不免是让人心难安。
生怕担心他们三人在外出什么意外?正心急如焚地在客栈里等着,时不时朝窗外望去,终于是盼来了沈窕的身影。
但是沈窕却满身的狼狈,自那窗户里进来,捡起包袱就拉着周梨:“姑娘咱们快逃。”
原来那些个大夫早就被?钱氏族人收买了,本?是为了让他们不去用心医治风大人,哪里晓得因钱小娘子两个儿子被?郑家折磨得伤痕累累高烧不止,所以钱大娘子情?急之下便找人去请大夫,反而暴露了落脚之处。”
不但如此?,沈窕这一趟出去,因她腰间的鞭子叫人给认出来,如今钱氏族人已?经找过来。
“乾三和章玄龄呢?”周梨快步跟在她身后?,两人也顾不得同掌柜的招呼,只直接到走后?院,打算从侧门出去。
“乾三将钱氏族人拦着,章玄龄就是个花架子,如今已?经被?绑了。”沈窕说起那章玄龄来,不免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一面?拉开后?门的门闩。
不想一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的却是一帮衙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