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阿彩毫不犹豫点头,“是。”
傅绫罗将阿彩召到马车前,探出头去,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阿彩犹豫了下,想往马车内看,毕竟王上和铜甲卫都在,她们能自作主张吗?
傅绫罗软软瞪她,“马上只有我和宁音,没其他喘气儿的,你们是阿孃给我的武婢,只听我的话就是了。”
宁音脑袋扎得更低,不敢看某个不喘气的色。
阿彩:“……诺。”
她深吸了口气,左右王上不出声,应该就是由傅长御来做主呗?
她扬声吩咐:“所有武婢听令,护送娘子继续前进。”
武婢们虽然有些诧异,但都听从命令,护着两辆马车前行。
卫喆他们已经散开,只在暗处护卫。
山匪们上次掳去的肉票没人赎回的,已消磨的差不多,好不容易赶上市集时候,这次想多带些肉票上山。
也不管到处都是凄惨叫声,只要没死,都动作极其粗鲁地撵进木笼车锁起来。
他们也不怕得罪了得罪不起的贵人,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不会在意这些卑贱百姓,身边也有护卫随性,隐在暗处免得被惊扰。
山匪不会上前啃硬骨头,可若是只有小女娘出行,身边还都是娇花一般的武婢,那他们自然会动心。
山上僧多肉少,漂亮女娘谁不喜欢?
守在山坳口的山匪仔细检查了下,确认只有女娘出行,吹了个长长的口哨提醒前头的伙伴。
有山匪驾着马堵在山坳口,狞笑着看向马车,“好俊的小娘子,里头的也下马车,都跟着阿兄们上山逍遥去啊!”
阿彩冷着脸怒喝:“好狗不挡道!让开!”
有性子急的打马上前,一鞭子抽出去:“嘿!给脸不要脸的小娘皮,客气客气你还当——”
下一瞬,所有人都瞪大了眼,这山匪没能说完话,阿彩直接飞身上前,一刀砍掉了他的脑袋。
阿彩顶着满身猩红,冷声道:“凭你们,也配跟我们娘子说话,给你们留条命,既不想要,那就别要了!”
“动手!”
加阿彩在内,六个武婢早就准备好,飞身而起,在山匪们还震惊的时候,刀刀凌厉,又砍了六个脑袋下来。
时值农忙,肉票又少了许多,山匪也不得闲,出来掳人的山匪也就十几个,一下子没了半数,都被震住了。
剩下的山匪都举起刀,谨慎许多。
领头的山匪黑着脸,咬牙切齿警惕着武婢,“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贵人杀也杀够脾气了,我们各过各的道,山高天阔,绿水长流,就别伤了和气吧?”
武婢们不说话,只隐隐侧身看着当头的马车。
傅绫罗轻笑了声,语气还带着几分甜软天真,“不是要让我陪阿兄们逍遥吗?可惜各位阿兄太脏,阿彩,剥了他们的皮子,我再好好与他们逍遥一番。”
纪忱江靠在车壁上,唇角笑意越来越深。
嗯,有那么点狼崽子的意思了,先下手为强,在什么世道都会令人敬畏。
阿彩脆生生应诺,所有武婢都拿着刀毫不犹豫上前。
山匪骂骂咧咧感觉见鬼了,听马车里小娘皮声音,年纪也不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小女娘。
一不留,又留下几颗脑袋,山匪们怕了,肉票也顾不上,呼喝着上马就跑。
阿彩没管哆哆嗦嗦躲起来的百姓,只到木笼车前头,狠狠劈开石锁,“赶紧走,别脏了我们娘子的眼。”
傅绫罗不需要百姓的感激,只需要他们带着恐惧,跑快一些,别再叫山匪们逮住。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那些挑东西背包袱的百姓,丝毫没有过来叩头谢恩的胆色,都被地上的脑袋吓得不轻,撒丫子就跑。
没多会儿,周围安静下来。
马车也顺顺当当从不见天过去,傅绫罗掀开马车帘子,她和宁音都看到了那些分家的尸首。
宁音当即就有些不好,“娘子,我去后面的马车。”
她踉跄着下车,还不迭上马车,哇一声就吐了。
傅绫罗不肯转开眼,就那样平静看着满地血腥狼藉。
她没吃多少东西,也无想吐的冲动,只是脑仁儿嗡嗡疼。
这样的血腥,她被踉跄仓皇的阿娘拽着去见过,就在定江城外十里。
伴随着浓郁桃花香气,经年不忘,令她死死记住,定要成为一个坚强的女娘。
一声轻叹落在耳畔,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将她拽进温暖怀中,“阿棠比我想的厉害多了,我不该小看你。”
傅绫罗不说话,她只垂着眸子死死咬住唇,生怕一张嘴,眼泪就要掉下来,脑袋一蹦一蹦得疼。
纪忱江低头看着她这脆弱模样,以前只觉得无用的倔强,竟令他心口起了陌生的不适,又酸又疼。
他微蹙了下眉,亲在傅绫罗耳畔,“阿棠别多想,他们该死,你不如想想看,自己今日有多少地方有纰漏?”
傅绫罗稍稍缓过,伸手去推他,不想离他太近,“还请王上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