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音不是想劝傅绫罗服软,她捧在手心的女娘,才舍不得呢。
她是看不过娘子就这么默不作声,委屈自己。
傅绫罗被逗笑了,面上还是不甚在意,“好,那用过午膳,我们出府去看看。”
她不想出府太频繁,引起纪忱江注意,不过堪舆图看得差不多,也是时候跟杨媪碰个面了。
只是到了午后,主仆二人到了外门上,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铜甲卫抬刀拦住二人,“傅长御可有出府的手令?”
宁音脸色不大好看,“我们娘子是长御,不可以出王府吗?我怎不知王府有这个规矩。”
铜甲卫有些为难,但还是抬着佩刀,“傅长御见谅,这是卫长史的命令,没有他和王上的手令,所有人不得出府。”
宁音还想说什么,被傅绫罗压住,她垂眸笑了笑,“无妨,我们去找明阿兄要手令。”
结果,两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寻得卫明的身影。
又过了一日,卫明才到傅绫罗这边来,一进门就问:“阿棠非出府不可?”
傅绫罗正在抄佛经,闻言慢吞吞放下笔,笑望着卫明:“不许我出府,是怕我就此跑了?这是明阿兄的意思,还是王上的意思?”
卫明眼闪了闪,无奈笑道:“你别多想,是我的意思。”
“王上心疼你,特地令人清理了墨麟阁和勤政轩的探子,往后王府里也能安全些。”
“至于侧妃嘛,只是做个样子,族谱都不会上,这等子事儿没得叫你做来堵心,才都由我张罗。王上说了,等到忙完这阵子,你想去哪儿都陪着你。”
“最近各封地都有来使,临南郡和汝南郡的官员也会过来,郡城只怕不安生,你这般漂亮的女娘出去,万一有不长眼的,不是平白叫王上心疼?”
傅绫罗垂眸不语,心里有些荒谬的哂笑,难道她的情真意切,没有骗过王上?
不放心她外出,怕一个看不住就鸡飞蛋打,白画了那么多避.火.图?
“阿棠,你听明阿兄一句劝,王上待你真心实意,你且等上一等,万事都别心急。”卫明咽下心里的焦灼,王上不许他将真实想法说出口,眼下只能苦口婆心地劝。
傅绫罗笑了笑,乖巧应下,“阿棠是不知好歹的人吗?明阿兄的话我明白,我不出去也就罢了。”
卫明稍稍松了口气,“过阵子我们和南疆必有一战,甚至……离这天下乱起来也不会时日太久,在外人眼中,你是王府的人,外头比你想得要危险得多。”
危险还不止在外头,卫明无法想象,若傅绫罗执意要离开王府,王上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等卫明离开,宁音凑上前,诧异出声,“娘子,你手怎么这么凉?”
“十指连心嘛……”傅绫罗浅浅笑着感叹,“我叫明阿兄吓到了。”
也被他的暗示说得心底沁凉。
她突然明白过来,纪长舟从没想过放她走。
但纪长舟,傅家阿棠并非一般小女娘,你还记得吗?
她倒没多少难过,心底反升起一股子非常陌生的战栗,不是害怕,不是惊惶,更像是……兴奋。
与自己心悦的儿郎,棋逢对手,若她能赢,是不是代表她比南地的天还要强大?
*
虽然傅绫罗答应不主动离府,可时间紧凑,事情太多,卫明一个人也着实忙不过来。
刚刚定亲的乔安,都没时间跟未婚妻亲亲我我,被支使得腿儿都遛细了。
到了大宴前两日,乔安无奈过来拜托傅绫罗,“前阵子咱们不在府里,雨水又多,能给侧妃用的绫罗绸都潮出了细毛,眼下一时也没其他地方可寻,我记得傅长御铺子里是有名贵绸缎的,对吧?”
傅绫罗点头,“我将令牌给你,你只管去挑,记在账上就是了。”
乔安苦笑着作揖:“我哪儿有功夫去啊,其他封地好几个使节来拜见王上,旁人王上信不过,我得伺候着,怕是得麻烦傅长御跑一趟。”
有了乔安请来的手令,还有阿彩等一干武婢护送,铜甲卫二话不说就放行,傅绫罗顺顺当当出了王府。
宁音掀开帘子看外头,“好像是多了不少人,听口音好些都不是南地的,比刚过去的花朝节还热闹呢。”
傅绫罗闭目浅笑,“你跟喆阿兄和好啦?”
花朝节是南地的七巧节,傅绫罗身体不大舒服,就没出府。
宁音却被卫喆给拉走了,很晚才回来,唇肿得像是被蜜蜂蛰了似的。
宁音脸儿滚烫,却大大方方咧嘴笑:“我也没跟他不好过呀,我就是想看看,他能憋多久不跟我说话。”
事实证明,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郎君,急了眼也会咬人。
宁音偷偷看自家娘子,卫喆尚且如此,王上那恶狼一样的人物,也不知娘子能不能吃得消。
到了布匹铺子前,傅绫罗一睁眼就见宁音顶着张大红脸,眼睫颤得蝴蝶似的。
这才立秋没多久呢,怎得如此春意盎然?
傅绫罗失笑摇摇头,敲敲宁音脑袋,“你先吹吹风再下马车,没得叫人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宁音:“……”就是因为你呀!
进了铺子,熟悉的管事笑眯眯迎过来,“娘子来了?布料册子都准备好了,您只管挑着,杨媪早就吩咐过,都有存货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