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忱江轻轻搂着她,力道适中拍着她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阿棠,这真不怪我,你只说让我睡偏院,不喝甜汤,可没说不许我来找你。”
傅绫罗闭着眼,在昏昏欲睡中弯了弯唇。
他愿意为她妥协,将她捧在头顶上,她即便是有脾气,也不会真折辱他,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有再多问题,只要不分开,解决需要时间,他们彼此有情,自然是忍不住靠近的。
傅绫罗也想他了,柔顺靠在他怀里,白皙莹润的脸颊在他身前蹭了蹭,轻哼,“我困了,今晚你老实些。”
“好,你睡,我今晚保管不惹你心烦。”纪忱江压着被蹭出的火气,在她额角眉心亲了又亲,力道轻得羽毛一般,让傅绫罗顺利陷入香甜梦境。
梦里先是在老宅的刺玫花海中,傅绫罗是真的很喜欢刺玫,喜欢它们娇艳动人的模样,更喜欢它们清雅甜蜜的味道。
她在花海中,闻着温软香甜的气息,慢条斯理给刺玫浇水,被那秾艳的朱色包围着,心情特别好。
只是没等她享受够休闲时光,很快有只皮毛黝黑发亮的恶狼疾驰而来,快到令花海毫无抵抗之力的从两侧分开,让这恶狼顺利跑到她身边。
那双碧绿锐利的眸子,盯得傅绫罗心里起了战栗,她想逃,转身却已是来不及。
恶狼从背后将她扑倒在地,带着倒刺的舌几乎要剐掉她一层皮子,傅绫罗身上起了似疼非疼的酸痒,闷哼出声。
她自不量力的挣扎,却被柔软的爪子死死钉在足下。
“呜……纪长舟!混蛋!”傅绫罗莫名笃定,这恶狼就是纪忱江。
恶狼并不回答她,利齿撕碎她才新做的云锦霞光缎面的薄袄,棉絮飞扬中,深粉色的牡丹花缓缓绽放,成了恶狼的盘中餐。
傅绫罗被踩得喘不过气,眼角噙着泪被迫清醒,愕然发现,她竟然真是趴在柔软被褥上。
背后,混账恶狼的毛发刺得她皮肤生疼,利齿已经撕咬到脏腑后,离圆月只隔半寸,刀已经穿梭在月亮之上。
外头,夜还黑得深沉。
傅绫罗深吸了口气,羞恼至极,“纪长舟!你到底还记不记得君子何所为何所不为!”
纪忱江唇齿都忙,话语有些含糊,“放心,不叫你喝甜汤。”
傅绫罗:“……”这个合该被乱棍打死的混账,她还没把脾气发出来,那惩罚就已经先落到了她身上。
岳者华的事情估计叫他气得不轻,长卷上傅绫罗想来不同意的样式,也被他一一描画。
这人无耻又上了新高度。
“昨夜你吩咐我不许乱来,我听从夫人吩咐,但你没说今日不许我做什么,子时都过去许久了,我都还没接到吩咐,自然只能凭着本能伺候夫人。”
傅绫罗隐忍着吟哦,咬着银牙在心里骂,无耻之尤!
果然她就不该心软,女娘对男儿的每一次心软,都只会害了自己!
不是不想骂出声,实在是骂不出囫囵的话来,只会叫自己气势更弱咦呜呜……
待得晨光熹微,恶狼仍不知餍足,连圆月都想啃噬的时候,傅绫罗趁软声求着叫这混账将她翻过身的功夫,用尽了吃奶的劲儿——
脚狠狠一踹,手使劲儿去推,想让这人再摔个四仰八叉。
只是暗色中,她看不清楚,纪忱江却飞快反应过来,傅绫罗差点踹刀上,惊出他一身冷汗。
且不说她会伤到自己,这地方要是受了伤,往后俩人就都废了。
纪忱江冷汗涟涟躲了下,正好躲到了要推人的巴掌下头。
傅绫罗确实没省着力道,屋外值夜的阿彩和阿云都清晰听到了‘啪’的一声。
屋内原本的暧昧声响都消失了,好半天没动静。
再出声,就听到傅绫罗带着哭腔低低喊了声:“你出去!”
然后,纪忱江顶着巴掌印出来了。
过来等着伺候梳洗的乔安和阿彩倒是还好,反正在去边南郡老宅祭祖的路上见过了。
阿云只惊得瞪圆了眼,若不是阿彩扶着,她差点都跪下了。
谁见过定江王挨打?
阿云在心里颤巍巍地感叹,她们家祖坟可能冒烟儿了,真真是见了鬼。
说实话,勤政轩内,有文武官员跟阿彩差不多的想法。
他们目瞪口呆看着纪忱江,甚至连原本要禀报的事情都忘记了,浑然不知自己今日到底干嘛来了。
纪忱江见底下都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儿,斜靠在王座上睨下去,语气自然而冷淡,“活似你们没被家里夫人收拾过一样,一个个别跟见了鬼似的,说出去丢本王的人,赶紧的,有事儿就说,没事儿就滚,年根子底下,别给本王添晦气。”
众人:“……”很好,还是他们熟悉的定江王,没见鬼,还那么毒舌又暴躁。
祈太尉眼复杂看着纪忱江的脸,好一会儿长吁出一口气,转头看了王府丞一眼。
眼中有释然,有反省,也有恍然大悟,还有同病相怜的讥讽。
感情,绫罗夫人和他家里那母老虎也没什么区别,所以王府丞昨天有什么脸得意?
不过祈太尉也想明白了,在家他想过安生日子,都只能听老妻的。
王上又怎能算得上是色令智昏?不过是跟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