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音看着脸色苍白,还未曾痊愈的卫喆跟随在纪忱江身侧,也哭得不能自已。
祝阿孃这般心硬的女子,看着自己养大的那几个孩子,连乔安都不肯成亲,跟随在了纪忱江身侧,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流。
只有傅绫罗,未曾再掉一滴泪。
纪忱江走了,她哭给谁看呢?
没有人挂怀的时候,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与其哭得死去活来,不如叫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没有后顾之忧。
“回府!”傅绫罗淡然吩咐,转身抱着孩子入马车的时候,甩掉了一片晶莹,始终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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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傅绫罗亲自带领百官去往边南郡,在老宅浩浩荡荡祭祖。
先前文人们流传出去的檄文,被王府丞带着手下的文官,慷慨激昂宣读给百姓。
几位年纪不小的文官,数度落泪,历数封地的恶行,京都的荒谬,引得百姓和文人们愈发愤慨,群起呼号——
“清君侧!”
“杀贪官!”
“反了这腐朽的朝廷!”
……
傅绫罗坐在飞鸿楼的窗边,冷静吩咐,“将文人的诗文,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写得格外犀利感人的,特许官职,让他们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
纪云熙铿锵应下。
很快,那些笔杆子格外犀利的文人,一一走到了台前。
他们的故事,诗文,飞快传遍大江南北,引起了无数文人的共鸣和渴望。
支持定江王反了大睿的声音,从零零碎碎,逐渐变成了一股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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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纪忱江打败豫州驻军,活捉豫王和豫王世子,朝着荆州出发。
驻扎在豫州三十里外的王帐中,纪忱江满脸风霜,却沉静无比。
“女君为我等造势,并不是让我等趁机造反,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稳得住。”
“记住,我们只是清君侧,捉拿的封王都带走,好生伺候着,别叫他们轻易死了。”
乔安没懂,“这是为甚?那夫人给咱们造势有什么用?”
卫明笑吟吟替纪忱江解答,“大家都盼着王上反,那是民心所指,但战乱之中我等若是真反了,就成了乱臣贼子,叫人心里不踏实,以为王上是惦记那把龙椅呢。”
这就跟花楼里的姑娘似的,名声传出去了,越是不肯见人,越是叫人捧得高高的,恨不能一掷千金。
“可封王呢?”周也不大懂。
他们好不容易拿下豫王,若是不处置,杀鸡儆猴叫其他封地看看,还得费大力气跟其他封地打仗啊。
纪忱江轻笑,“我们不沾殷氏子的血,传出消息去,只有万民书能处置封王。”
如此,也不枉费阿棠给他造的势。
得知能够处置曾压迫他们的权贵,民心会愈发向着纪家军,其他封地过活没那么容易的百姓们知道了,呵呵……
王府丞不在,在场心眼子最多的就是纪忱江和卫明。
看到纪忱江这得意模样,卫明唇角抽了抽,心里忍不住喟叹。
这俩人啊,前头闹腾的时候,就针锋对麦芒,他还头疼来着。
现在看来,倒不是坏事,就是相互扶持,也势均力敌,倒显得格外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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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大雪纷飞中,纪忱江一路势如破竹,杀破了荆州和衮州的城门。
衮州不愧是靠海最富庶的封地,充王府里,各种新奢靡的东西数不胜数。
黄白之物被纪忱江收起来,一部分换了大量铜板和银角子,分发给百姓和矿山里的黑工们。
那些新玩意儿,纪忱江令铜甲卫精卫八百里加急送回定江郡,当做年礼。
除夕宴请,傅绫罗的生辰在勤政轩大殿内,与大臣和权贵及其家眷一起庆贺。
傅绫罗只留了纪忱江亲手雕刻的全福梳,其他的新鲜玩意儿,都当做定江王的礼,送到了各家手里。
贤均和长悦都已经能扶着婆婆车站起来了,叫三岁的贤均已经能零星能蹦出不少词儿来,刚抓完周的长悦却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但就这样,底下人也是没口子的夸。
“大公子长得真像王上,小女君也是美人坯子。”
傅绫罗和纪云熙都心下微哂,要是真像就坏了,某个暗卫还不得从地底下爬起来哭啊。
“虎父无犬子,瞧着大公子就是利落的,定跟王上一样勇猛,既抓了弓箭,往后定会护着小女君。”
傅绫罗笑而不语,贤均的身份以后大家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