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还是得靠自己。
年氏是个恋爱脑,但年若瑶不是,直接了当地说道:“我病了那么久也不见四爷来,可见在这府里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二人以为年若瑶还在因为四爷不来看望自己黯然伤,正想着怎么宽慰几句的时候,年若瑶已经把放在床头的小匣子打开,拿出一个荷包交给春玉,语气松快道:“你拿去打点膳房那些师傅,今天早膳我想吃点清淡点的米粥,当季的腌小菜也来几样,剩下的你看着挑些你和红泥喜欢吃的东西,咱们都改善一下伙食。”
春玉拿着手里的荷包半天没缓过来,以往侧福晋三句话不离四爷,从不考虑没了四爷宠爱后的日子怎么过,一时巨大的转变让春玉呆愣在原地。
倒是红泥机灵地抢过荷包,冲年若瑶和春玉笑道:“去膳房的路没人比我更熟悉,春玉姐姐留在这儿伺候侧福晋洗漱,今儿这一趟由我去吧。”
以前年氏受宠的时候她们只要打发一个小丫头去就有精致可口的饭菜带来,后来失宠了再派小丫头去经常被人挤兑欺负,只能红泥自己亲自过去镇场子。去膳房的路红泥走了很多趟,只是这一次红泥掂着袖子里的荷包心里踏实极了。
那些荷包是年氏进府前父母兄嫂们替她准备的,单纯用来打赏下人的荷包就足足塞满了两个大箱子。
春玉见到侧福晋的转变内心极其欣慰,短短数月就在王府里经历了从盛宠到失宠,幸而侧福晋现在终于接受了现实,肯好好吃饭就是好的开始。
年若瑶洗漱好后等了一炷香时间,红泥拎着食盒回来了,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不住。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到年氏这种程度甚至能嗑着瓜子听鬼唱小曲儿,年氏和他们膳房素无恩怨瓜葛,更何况现在银子给到位了,红泥十分顺当地提来了一顿丰盛的早膳,并且等待的过程中还被膳房的小太监塞了一碟子花生米让她好生等着。
时隔几个月,红泥再次感受到了被人尊重的感觉,之前是因为侧福晋得宠,现在是因为侧福晋有钱!
这次膳房除了给年若瑶点的软糯香甜的米粥,一盘酱瓜,一盘酱牛肉和两个冒着红油的腌蛋,还送了一小盅冰糖燕窝粥,红泥手里另一个小食盒放着她和春玉的鸡丝汤面。
年若瑶倒出一碗冰糖燕窝粥让春玉和红泥也尝尝味道,“你们尝尝膳房做的怎么样,别是糊弄咱们的。”
红泥喝了几口咂咂嘴回道:“奴婢觉得这粥挺好的。”
“真的吗?”年若瑶笑眯眯问。
红泥点头如捣蒜,春玉捧着碗埋头不吱声,最后瓮声瓮气回了句:“好吃。”
若年若瑶再多问一句,春玉恐怕能哭出声来。
这顿饭主仆三人吃的心满意足,清朝的规矩一天只有两顿饭,第一顿是在上午六七点钟,第二顿是在下午一两点钟,除了两顿正餐还有宵夜和点心可以吃,所以并不会饿着。
过了半晌,年若瑶开始尝试着让春玉和红泥扶自己起来在屋子里转转,一直在床上躺着不利于身体康复。
靠在南窗阳光通透的地方摆着梳妆台,外间西边是小书房,年若瑶绕着这三点的路线来回走了数圈,慢慢地不需要别人搀扶了自己开始慢慢往外面走。
因年氏不喜欢屋里人多,所以原本在外间伺候的几个二等丫头都被指到廊下干活了。年若瑶里里外外走了两圈觉得浑身筋骨舒展开了,掀开帘子准备瞧瞧外面的景色。来这儿几天了都没见到除了这个屋子外的其他景象,年若瑶实在是好得很。
这一掀差点让她再次厥过去,帘子外赫然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这时身体的本能先她一步做出反应:“四爷?!”
第2章
年若瑶一惊,回过来立刻行礼问安。
四爷沉着一张脸,双手背在身后大步走进屋里,年若瑶亦步亦趋的跟着,等待着眼前这位爷的吩咐。
进了屋子,年若瑶偷偷往后瞥了一眼,春玉和苏培盛果然没有跟进来,两人和一众下人止步在门外候着。
年若瑶深吸一口气,学着年氏对待四爷的样子走上前给他奉茶。
四爷思虑片刻还是接过,抿了一口就放在炕桌上了。
年若瑶瞧着这位爷脸色没有刚进来时那么臭了,轻声唤了句“四爷。”
她坐在离四爷一臂的距离,微垂着脑袋,两只手因为紧张紧握在一起,显得乖巧又顺从。
闻言,四爷眉毛一挑,终于肯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对视的那刻她终于看清了雍正帝的样貌,没想到历史上的劳模皇帝竟然是个眉目清秀的淡颜帅哥,鼻子生的尤为精致好看,长年累月养尊处优让他往那儿一坐就给人一种无法逃避的压迫感,让年若瑶赏心悦目的同时绷紧了心里那根弦。
“爷这段时间不在京城,你过得怎么样?”四爷只抿了一口就放下茶盏,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打量年若瑶。
年若瑶脑子转得飞快,四爷现在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并不代表只是随口问问,很可能是想了解年氏现在的态度。
她刚要开口说些场面话又想到眼前坐着的这位是十年后的雍正爷,清朝皇帝里绝对名列前茅的英才,自己在他面前耍心计落在人家眼里跟看猴儿没什么区别。
想通后顿时没了心理负担,年若瑶望着四爷十分诚实又利索地说道:“四爷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妾身吃不好也睡不好。”
确实没吃好,厨房送来的东西难以下咽,更是没睡好,送来过冬的炭不足以烧到天亮,几乎每天半夜都要被冻醒。
话问出口的那刻四爷就在观察年氏脸上的表情,从一脸纠结到挣扎犹豫后的坦然,心思的转变全都落在他眼里。
出乎意料的年氏没有撒娇转移话题,也没有赌气不回答,看来之前让她反思己过是有用的,四爷心里的气消了大半。
“前段时间福晋给你请的太医怎么拒了?”四爷又问。
这次的语气明显比上个问题要重,她瞬间就明白四爷真正想问的是这个。
“这件事是妾身不对,妾身知错。”
年若瑶直愣愣一句话倒是让四爷有些惊讶,他已经想好年氏说出理由后自己如何驳回去,没想到年氏直接了当认错。
年若瑶之所以那么快认错是因她没脸说,年氏恋爱脑犯了非要见到四爷您才肯让太医诊治这种话。
四爷现在的表情称得上温和了,年若瑶回忆年氏和他相处的日常,大着胆子坐到四爷对面,斟酌说道:“过几日妾身就去正院给福晋赔罪,当时实在不该拂了福晋的好意。”
再过几天是因为自己现在这身子骨恐怕还没走到正院就晕过去了,这不是给四福晋赔罪是上赶着给人家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