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妈妈苏宛说,上次她去钢琴工作室考察想找一位钢琴家教,听见一个老师叫“殊虞”,愣了好一会儿后上前套近乎,才知道林老师的女儿也叫殊虞,聊得投机便当即拍定了林老师来当家教,报酬丰厚任谁也拒绝不了。
他第一次见她,她穿着时兴的米牛仔吊带裙,因为周末不上学跟着妈妈来到他家,然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乖乖地看他的外国名着。
苏宛从公司回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温暖的画面,阳光透过里层的纱质窗帘洒在她半边身体上,家里阿姨给她切的水果她也没敢动,苏宛一下就对这个女孩生起了母性。她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小女孩完全不怯生,抬头对她甜甜一笑说“阿姨好”。
等谢殊虞被林老师辅导完走出琴房,看见的是自己的妈妈温柔地微笑着和旁边的小女孩聊着什么,还喂她吃水果。往日他看见自己妈妈对别的小孩关爱有加,他肯定要醋意大起,发脾气跟妈妈冷战一番才行,但此刻,他莫名觉得这个画面很美好,就像他高压生活里照进的一束光。她和他名字叫起来一样,他想,他们真有缘分。
之后他们每周末都会见面,林老师的丈夫叶航威自己经营着一个小的公司,听闻妻子有这样一份“名门”工作,也渐渐往谢家走动起来,两家关系越来越近。不知道哪一次聊起俩小孩一个名字不太适合女孩一个名字又不那么适合男孩,调笑到要不换个名字,具体的谢殊虞已经忘了,只记得当时聊的正和他意,他也没指望谁能接受他这个带“愚”的名字,哪知小女孩特别喜欢他的名字,嫌自己的名字太过硬朗,于是有着家里的关系,两人很快互换了“身份”,有了现在的名字。
谢殊虞,叶纾愚。
你让他说他的初恋长什么样,他不可能再想得起来,只记得皮肤白白的,有时会泛起红晕,连眼睛是圆是长也没有印象,唯有那条牛仔背带裙印象深刻。
他也不是没有遭遇过家庭变故,他的父母还维系着婚姻,但他至今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结点导致了父母的疏离,从那以后他们在家就像两个陌生人,出门了各玩各的,只有应酬会恩爱一下,对他的关爱也骤减了许多。他的性格也渐渐孤僻起来,但是家里并没有人发现,只有安胤偶尔来给他开开光,他才不至于长成个病娇。甚至在南城换届那一年,父母都空前忙碌,没人想起安排他下一阶段的钢琴课,他也没提,不是不敢,只是不想跟爸妈交流罢了,他也从不在家人面前表现真实的自己。
他那之后一次也没见过她,她只在他生命里短暂出现了一下,留给他一个美好又模糊的印象,然后彻底消失了。
他第一次见傅乔知,她也穿着一条牛仔吊带裙,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份,或许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又或许是因为那条牛仔吊带裙,他并没有明确拒绝过她,她找他说话玩耍他都会给予回应,但他清楚什么是喜欢,清楚自己不喜欢她。那帮公子哥只当是谢公子还想再浪几年,等到谈婚论嫁了再和傅小姐互通心意。可只有谢殊虞明白,在那段美好的时间过去后,在自己的家庭迎来一团糟时,他好像失去了喜欢的能力。
高中时全校有一半女生眼睛长他身上,他从不叫喜欢他的女生失望,因为他从来不接受她们的心意。
可能高中时有一个算他“女朋友”,他妈带来一个合作伙伴的女儿说让他带着在南城逛逛,他很绅士地尽了地主之谊。两人都心知肚明双方家长安的什么心,加上女孩对他挺有好感,他也没什么表示,默许了她对外宣称是他女朋友,只是他从来没有履行过所谓男友的责任,叫他出去他就出去见面,但是不会给予丝毫爱意甚至是好感,女孩渐觉得无趣,不再与他联系。
傅乔知觉得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天晓得那段时间她有多失落。傅渊看得出谢殊虞对这个堂妹没有感觉,但他不会去劝她,关他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