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有人给我打电话,拿起来看,竟然是陆予森。
“苏何忧,”他的声音很自然,好像很无聊似的,问我,“你在干嘛?”
“写作业。”我憋住眼泪。
“我想好让你怎么谢我了,”他说着,突然顿了顿,“你怎么了?”
本来不想哭,我讨厌自己这样软弱,但是看着我被偷拍的照片,还有评论里的附和,还是忍不住哭了。
陆予森的语速变快了,连着问我怎么回事,我抽噎着,感到很丢脸,断断续续地告诉他:“我被人投稿到学校的匿名八卦站了。”
陆予森没再说话,我听到他走路的声音,敲键盘的声音,然后很快,他问我:“怎么投稿?”没等我回答,他就说:“找到了。”
而后他静下来,那头只有打字的声音,过了几分钟,告诉我:“我也投了稿。”
“你投什么?”我问。
“这是机器人发稿啊,投完就发了,”陆予森冷静地说,“你刷新一下。”
我按了刷新,主页出现了陆予森的学生证照片,垫着的白纸上写日期和他的签名:【不清楚上条投稿中,自称我同学的是哪位,不过没一句是说对了的。如果再出现诽谤苏何忧的投稿,我们将诉诸法律。】
“看见了吗?”陆予森问我。
我哽咽着说看到了,谢谢,他又问我:“我也看到布告栏那条投稿的评论了,刚才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语气很温和,像安慰我。我就不再难过了。
陆予森其实是很善良温暖的人,那些觉得他冷淡的人都错了。我很感动,不吭声,过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陆予森,我那条小狗,想叫希福。希望和福气。”
“行啊,”陆予森听起来敷衍地夸道,“挺吉利的。是你想得出来的名字。”
这时候,我听见他那边有女声叫他:“予森,你还没睡啊?”听上去是小陆太太的声音。她是陆予森的后母,只比我们大十岁,很年轻。
陆予森嗯了声,她声音近了些:“你在跟谁打电话啊?”
“朋友,”他客气地说,“你有事吗?”
小陆太太说:“没有啊,看书房灯亮着,就来看看你。怎么啦,关心你也不行?”
陆予森这时候又变得没那么有礼貌了,一句话都不说,沉默着,我虽然在电话另一头,也能想到小陆太太尴尬的脸色。
她站了一会儿,就被冷漠的陆予森逼走了。
陆予森叫我的名字。我说“啊”,他突然说我笨。
我本想奋起反抗,但是今天陆予森为我付出的实在太多了,我不可以知恩不报,就接受了他对我的形容,还主动地问他:“你刚才说,已经想好要我怎么谢你了?”
他无端端迟疑起来:“算了,明天再说。”
陆予森说要监督我的情绪,不让我马上挂电话,所以我们又讲了一会儿小狗。我把医生说的那些关于小狗品种的事情告诉他,他就说要带小狗去做基因检测。
还说不做基因检测的话,我一定会盲目地把狗喂得很胖很胖。
等结束通话,已经快十二点了。
我明明没有哭几分钟,眼睛还是痛,就去浴室洗脸。
浴室的灯是橙黄色的,家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我把发绳摘掉,头发垂在胸口,看着镜子里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自己,想起被偷拍的照片,有点难以言明的难受。
可能是因为我太普通了,我想。
要怎么样才能变成一个站在陆予森身边会被注意到的女生呢?可以变特别吗?
我好像全都没有办法。
陆先生、我爸爸妈妈也都说了,陆予森以后一定是会和门当户对的对象恋爱、结婚的。
所以我和他做曾经说说笑笑的这种朋友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