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别太激动,”陆予森温和地劝着,“对身体不好。”
她边咳咒骂起来,陆予森好似全然不受影响,间或劝了几句,她又说:“你把我弟弟害得好惨啊!我都知道了,我弟弟都告诉我了……当时他欠了赌场几千万,我只是想让他长长记性,没马上给他,你就给他出主意,叫他把我的喷剂拿走,在我包里放花粉……”
“阿姨,你说话要谨慎,如果是我教唆,他怎么认罪了?”
“你用我的性命威胁他……”她边咳边斥,“要是我弟弟早点告诉你爸爸,他也不会,也不会坐牢!”
“哦?我爸爸会管,”陆予森的声音含笑,“这我倒没听他说起。”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害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对我好吗,”陆予森慢条斯理地问,“偷拿我的衣服和手机,在我洗澡时的时候想开门,也算好吗?”
小陆太太噤声了,过了几秒,她才说:“你锁门了。”
我心中升起古怪的感觉,既平静,又是痛的。
“我当时只是想多了解你……”她勉力辩解,又恨恨道,“这点小事,你就把我害得这么惨?”
“你为什么找人跟踪苏何忧?”
房里突然寂静无声了。
陆予森仍旧很平静,平静得像在聊天。
小陆太太笑了起来:“你很喜欢苏何忧吗?在你心里只有苏何忧是人?”她的笑声刺耳至极:“可是她小时候被绑架,不是你害的啊?那时候我也在家啊,你知道那两个来检修的工人不对劲,知道陶鞍的父母有问题,就在再次维修那天中午把陶鞍叫来,亲手把你的外套给了他,叫他穿着,谁想到他看见苏何忧趴着睡觉,就把外套披在她肩膀上回家了。你爸不肯付那笔赎金,说太多了,你不也没说话吗?你从小就是个小畜生啊,我早就该看出来了!”
我坐在轮椅上,盯着门下方的缝隙。
光是白色的,有微尘在光中缓慢地飘动。
陆予森的语气却毫无波动,对她说:“阿姨,你病太久,精不好了。”
“话别说太早,我有证据,”小陆太太道,“你给陶鞍衣服的时候,我在拍花的视频,都录下来了,还有,当时你坐的飞机的航程单我也留了记录。我有苏何忧的联系方式,你再嘴硬,我现在就把这个视频发给她,把什么都告诉她!”
外头有细碎的声音,好像是小陆太太放了她说的视频。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我听到陆予森笑了。
他笑得又短又轻松,问小陆太太:“令弟还有个两儿子吧?”陆予森像哄希福一样,温柔地对小陆太太说:“阿姨,把视频删了,让你的侄子以后过有保障的生活。”
小陆太太终于也笑了,说:“视频是我找人拍的,但是你承认了。”
空气中没有一点声音,近得使空间失去边界。
我身上有些冷,被绑在身后的手不自然地发着抖。
脚步声传来,我面前的门倏然被人拉开,刺眼的光里,我看到陆予森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的脸。
半分钟后,陆予森屈身靠近我,他已经重新露出温和的面貌,轻柔地帮我撕去了脸上的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