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用竹墙隔了三间,每间都很宽敞,一间一张梳妆台,上头都摆着几颗熟香瓜,散发着淡淡的水果香气。
牧野选第一间进去,里面只有一套放着浅灰色的棉製上衣和同色的长裤,都很柔软,尺码也刚好合身。
「好咧,您第一次来,我给您介绍一下。一楼这里我们会请医师给您把脉,之后是二楼观气,我会一路陪同。」
「我的衣服,怎么这么巧刚好合身?」牧野问。
「是吗?那是三千院与您的缘分吧。」花前笑瞇瞇的样子,客气却不带讨好的意味。
离开更衣室就是一个半室外的回廊,种着一些花花草草,从进门这一路上陈设傢俱都很简单古朴,可是即使像牧野这样不识货的人也知道都是好料子好品位。
不过他也没心思打量这些,很快被引领到医师的诊间。
在诊间门口就能闻到艾草的味道,花前掏出一个锦袋:「从诊脉开始,疗程都不适合带手机在身上,电磁波对数据还是有影响,此外也希望您的休息不被外界打扰。」
牧野把2号手机放进去。
花前说:「我们这有装探测器,一进诊间就有。」
牧野把号和3号都乖乖放进去。
花前把锦袋袋口一拢,敲了敲门,然后就请牧野进去。
「我就在这门口等。」
牧野觉得这个花前怎么就像是乔装和尚的狐狸呢?
把脉的医师戴着口罩,和正常中医师没什么分别,望、闻、问、切,牧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说昨晚喝多了。
「偶一为之也无所谓,但还是要多保重。」医师轻咳了两声,花前就进来拿了诊疗书,牧野自己都没看过。
「请放心,您身体健康。诊疗书是给之后疗程参考的。」医师向花前点了点头,这关就算过了。
「正常的收费是怎样的?」诊间门关上后牧野问。
「这因人因症而异,每个客人都不一样。」花前说:「三千院不是什么客人都接的,所以也不需要定价。就好比满大街的零售衣服,和设计师为特定顾客订製的衣服不同。」
牧野觉得被小看,忍不住说:「寺庙的香油钱也没有定价。」
花前一笑:「可不是吗?对菩萨求的心愿,也是订製的呀。」
「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些?升官发财,健康幸福。」
「也总有些矜贵的愿望。」花前带牧野走进电梯,按下二楼:「矜贵的愿望,自然需要更多慈悲。」
「既然求拜佛也是买卖,那这里供着的是怎样的大佛?」
花前笑盈盈做了个揖:「今天不是来了您这尊大佛吗?」
牧野发现说不过他,也后悔自己衝动多嘴,就不再接腔。
仔细一看,还有楼的按钮,不都说5层楼吗?
「你们老闆的事,不影响营业吗?」走出电梯时牧野问。
「明天有法会。」花前也不回头,答非所问幽幽的说。
二楼和一楼的风格一样,但明显灯光暗了点。
「法会你去吗?」牧野问。
「当然是要去的,朱先生是个好人,待我更是无话可说。」
「你们这么多员工,他对你特别好?」
「到了。」花前停下步,回头笑说:「我就在这门口等。」
所谓的气功师也是带着口罩穿白袍的人,诊间是一个禪室,四壁都掛着竹帘,没有其他装饰,也没燃烧艾草。
他请牧野打坐坐在蒲团上,然后在牧野身边打转。
牧野没有闭上眼睛,她盯着这个以凝重的态度,像鯊鱼一样绕猎物打圈的气功师。
骗子要成功,噱头必须足。牧野想起九九,九九倒不是完全是骗子,她是有点真功夫的,至于真功夫是什么牧野说不上来。
「这位客人,面带桃花,只是落花有意....我多嘴说一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气功师绕了不下七八圈后,盘腿坐在牧野对面:「不过....请问您是不是父母自己挑时辰八字出生的?」
「不知道。连出生日期都不确定。」
气功师想了想:「这倒是怪了...不过也没什么,就是客人近日有凶煞之气,请多多小心。」
气功师振笔疾书写了单子,写好用指节扣了扣地板,声音很轻微,花前就进来了。
「您倒是很快,通常客人都逮着师父一问问很久。」花前说。
「我只是对三千院好,我对我自己还算清楚。」
花前在电梯里按下3字:「能清楚自己,是件很难得的事。」
「一层楼有多少诊间?」
「地方就这么点大,您看能隔多少间?」花前有问必答,却是滴水不漏。
「花前,你就是不肯叫我名字,这是你们的规矩吗?」
「我当然是被专业培训过的。」
一出三楼,豁然开朗。
一排落地玻璃窗,一地阳光的木地板,一扫一楼二楼的鬱鬱之气。
牧野忽然觉得心头一松,舒服多了。
「到了相谈阶段,我就带您直接到我办公室吧。」
牧野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花前本人就是相谈师。
「你的办公地点倒是比前面的人都好。」牧野随花前来到一个舒适的办公室,乾净的白色压克力办公桌上只有一台闔上的手提电脑,一张沙发一张躺椅,玻璃矮桌上有两杯冒着热气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