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眠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色很淡定,“你想听什么?”
柯顺皮笑肉不笑:“你现在是连敷衍我也不愿意了是吗?”
柯顺的脸上一向是带着笑的,不论心情好坏,面对她的时候,他都会挂上明朗的笑意,对于身边的人来说,“笑”是他身上最明显的特征,他总是以笑示人。
但只有童眠知道,他其实并不爱笑。小学的柯顺是阴沉的,多疑且善妒的性格使得他总是疑疑鬼,一点就着。
童眠小时候很怕他,有一段时间见到他就会哭,甚至还闹着不去上学,就为了尽可能地避开他。
柯顺一开始怒不可遏,没办法接受她上一秒还对别人笑,一见到他就吓得脸色煞白,但不管他怎么愤怒,怎么发狂,都改变不了她害怕他的事实。
童眠不记得他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故意模仿她身边朋友的表情和性格,对着她笨拙地笑,不熟练地撒娇,一步一步改变自己,侵入她的生活。
到初中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完美掩饰自己的情绪,无论何时都挂着阳光的笑容。
只有少数时候,当他怒极、妒极、恨极了,他那完美的笑容面具才会粉碎瓦解,露出他本来的面目。这还是童眠上高中以来他第一次爆发。
柯顺板下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觉得我烦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可以随时摆脱我了,就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信息不回,电话不接,好不容易见到,连一句最起码的解释也不给?”
童眠垂下眼,“我在教室外面说的你明明听见了吧,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柯顺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慢慢收紧,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生生捏碎,“是你的新同桌吗?叫湛从远?你喜欢上他了,所以想迫不及待把我丢掉是吗?”
童眠听到湛从远的名字时,瞳孔一缩,但仅是一瞬,接着她又恢复到无所谓的模样,啧了一声,“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什么叫我要这样想?!”柯顺质问道:“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你敢说你难道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童眠耐心告竭,再也不想听他的任何逼问,一根一根掰开他按在她肩上的手指,“我确实烦死你每时每刻的监控了,但那跟湛从远又有什么关系。不光是他,还是以前你以前提过的其他名字,我都对他们没有任何想法,不管他们对我有没有意思,我对他们的唯一感觉就是恶心到想吐。”
她冷眼对上他的视线,“你不去找他们的麻烦,跑到我这里质问什么?别在我这里以嫉妒的名义乱发疯。”
这是他们在维持表面友好关系以来,童眠第一次对他放出这种程度的狠话。柯顺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童眠最后深深地看他一眼,直起身子,往巷子外走。
柯顺拉住她,还想说些什么:“我……”
童眠回头,眼里泛出晶莹泪珠,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添些许脆弱感。但她的眼仍是坚韧的,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感。
柯顺彻底噤声,手臂无力滑下,再没了开口的勇气。
童眠爸爸加班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诶,眠眠,小柯,你们两在这干嘛啊,还不回家,这么黑看得见吗?”
童眠擦掉眼眶边打转的眼泪,揽上童爸的胳膊,催促道:“学校晚会,回来晚了一点,快回家吧,我饿了——”
童爸被她拽着往前走,回头对仍停留在原地的柯顺喊道:“小柯,那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啊!”
走出巷子,童眠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已经彻底消失在柯顺的视线内了。
她终于放松下来,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