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梵音微微仰头对上他阴沉的脸,眉梢轻轻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依旧没出声。
她习惯了。
妈妈生她去世,爸爸找不到人发泄怨怼,就只能把满腔怒火倾泻到她身上,打压她,教育她,让她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因为谁的牺牲才能活下来。
可没有人问过她到底愿不愿意出生。
她敢说爸爸心里对妈妈的爱意早就随着时间推移消磨成另一种扭曲的感情,只他不愿意承认,才把那份阴暗情绪深埋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并给她扣上罪魁祸首的帽子,怪她给他带来困扰。
父母从本质上就有种自私的通病,他们或许爱孩子,想要一个爱的结晶,但最后真正爱的只有自己。
“妹妹。”
父女对峙的气氛诡异且沉默,宋青溪待着浑身难受,干脆伸手勾住宋梵音的肩膀把她带到空凳子里坐下,“你身体不舒服,快坐着歇会。”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听到侄女疑似生病,宋叁爷坐不住了,急忙起身走到她身边想要检查。
宋梵音纤细如白瓷的手指搭在立领绸衣的盘扣上,闻言不着痕迹的收回,留有红痕的手指蜷缩,藏进宽松衣袖,语调疏淡道:“没事,一点小感冒。”
她嗓音有些沙哑,听着和感冒差不多,倒是没人怀疑。
只有宋青溪在她线条漂亮的后脖颈看了眼,视线里清晰倒映着一枚痕迹深刻的犬齿印记,颜色泛着新鲜的青紫色,像刚咬出来的。
真狠。
他心里狠狠吐槽某条狗,把他亲妹妹欺负成这样。
有叔伯围着关心,宋凡洲不好再教育女生,他走到旁边打电话,问公司内部情况怎么样,为什么会有走私违禁药这件事。
他确定以及肯定宋家没人敢做出这种自毁人生的事,这一回完全属于陷害,无妄之灾。
可他却听底下人说刑警大队已经带人将公司封了,正在搜查公司仓库以及叁个实验所。
宋凡洲平时在医院上班,鲜少接触实验所工作,对此了解不深,这才让有心人钻空子。
“你说什么?!”宋凡洲听见警察在实验所里搜出正在研制的违禁药,音量难以控制的拔高,满是不可置信。
原本只是涉嫌走私,但如今搜出研制中的违禁药,跟走私的罪名全然不同,量刑也重好几个档次,十五年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没收财产。
钱财事小,人命事大,最重要是罪名一旦定下,宋家上下百口尽数遭殃。
会议室再度安静下来。
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谁都感受到潮水淹没脖颈的窒息,没人贸然开口。
“都在啊,真巧。”
一道戏谑散漫的声音突兀响起,犹如跨越翻涌海浪轻松驶来的庞大舟船,重重压在所有人心上,恶劣地敲击他们紧绷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