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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你活着是不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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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外面着火了,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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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苦地捂着耳朵疯狂地尖叫,试图盖过那个声音,可是那个声音分明就是从他的脑子里发出来的。
太可怕了。
渐渐有人开始传,说陆总参的儿子可能脑子有点儿问题,有时候半夜会惨叫,有时候又在大马路上乱走。
这一回,人们的恶意,成就了一件好事,陆斯年被火速打包扔到了美国。
陆锦城不愿意让他在永宁接受治疗,对外说他不参加高考,直接出国留学去了。
一同去的,还有顾家的大儿子顾远书,和跟家里大闹了一场,放弃了国防大学保送名额的时松墨。
“我不能让我兄弟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呆着,自己舒舒服服读大学。我不跟着去,这辈子心里都过不了这个坎儿。”他说,“顾老大能干稳妥,我知道。但时松墨不在,陆斯年不能行。”
于是,顾远书在纽约州立大学读艺术管理,时松墨读语言班和预科,至于陆斯年,因为病情过于严重,进了精类专科医院。
时雨居然误打误撞地说对了,他真的被诊断出双相情感障碍,跟梵高一样。
原来精病医院并不像电影里拍的那样冰冷可怕,有很大的花园,医生和护士都很温柔和气,只是住在那里又要打点滴又要打针。
他不记得自己住了多久,只记得那几年里进进出出了许多次,从一开始要顾远书帮忙到后来自己就能熟练的办理手续。
放暑假的时候,松墨说他在附近的山里买了个大院子,风景很好又安静,一定对他的身体有好处,于是他们又一起搬过去住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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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以为,得什么病就吃什么药,原来每个人对药物的适应程度都不一样,所以吃一阵子就要换一阵子药。”
绣球花画完了,陆斯年像是耗尽了力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傅青淮抱着他的手臂,眼睛埋在他肩头,说不出话。
温热的湿意渗进衬衣料子里,落在他皮肤上,烫进他心里。
他忙把现在的药有肝毒性,需要定期去医院查肝功能的话咽回去。
“别难过,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说了你别笑话我,有一阵子吃的药,给我催得胖的呀,就跟美国街上那些大爷似的,T恤都盖不住肚子。我还留了一件那时候的衣服呢,回头给你看,可好笑了。”
傅青淮笑不出来,她难过得要命。
为什么他这样好的人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哎,我画完要签名了,还是签songmo好不好?就跟你家里那副一样。”陆斯年摸摸她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才对。
“你写陆斯年吧。”傅青淮说。
“那可不值钱咯?”他笑,心头一震。
“我不又需要值钱。”傅青淮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这可是陆斯年给我画的,当然写陆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