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阿姨们叽叽喳喳笑个不停,七嘴八舌把陆斯年小孩儿上哪个小学都给编排了一遍,念得他忙不迭地躲下楼去。
他走得太快,没听见楼上任家二姐的婆婆秘秘地笑道:“你几时见过谷小兰敢在祝彤摆谱?”
“我不信,祝彤能愿意啊?斯年条件是好,但是脑子有病的呀。”
“时家小姑娘愿意,当妈的能怎么办?你当姑娘的时候就没头脑发热过?”
“也是,长得俊脾气又好,还要怎么样?哦哟,你看他那个眼睛,被他看一眼,哪个小丫头不要晕过去?”
“要死了你,一把岁数了还在这里看人家后生。”
“我一把岁数了,还不兴看看啦?看看能怎么样咯,我就是在我家老孙面前也敢这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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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年并不知道楼上关于他的热切讨论。
他回了客厅,跟着父母一同四处打了圈招呼,就去了花园。
花园里飘着细雪,枝叶凋零的树上挂着许多小小的红灯笼。
喧闹的红被染上一层寂静的白。
陆斯年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有种画画的冲动,只可惜今天不宜说走就走,只能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怔。
小孩子,如果会有小孩子...
他想到傅青淮明亮坚毅的眼,心里一阵狂跳。
“想什么呢?一个人站在这儿,也不怕冷。”任千山拉开屋门走出来,从外衣口袋里摸了根烟点上,“还是怕应酬啊?”
“嗯。”
“你刚好歹进去见过人,打过招呼了吧?”
“嗯。”
“那还行,要不然就你爸那个死要面子的脾气,不得把我家房顶都掀了?”
“嗯。”
任千山早知道他话少,也不在乎,凑近了秘秘道:“你刚是不是没看见时家人?”
陆斯年这才反应过来,“时雨不是最喜欢热闹,怎么不来?”
“她现在牛逼大发了,哪儿还有空来咱们这种没用的聚会。”袅袅烟雾遮住了任千山的侧脸,“她接了他家私底下那个事儿了,现在手上握着两个投资公司呢。”
陆斯年陡然转过脸:“白手套?她?”
“废话,她又参不了军,军区没指望了,她总得扛起别的事儿来啊。你别说,我还挺佩服她的,前儿在我沐仙桥那儿的店里见着她一回,喝得人都木了,还说事儿呢。最后还是我给她扛回来的。”
“可能她知道那是你的地方,才跟人约那儿的。她不是那么莽撞的人。”
“唷,我还有这用处?”任千山笑道,“都是一个院儿的,多照应着也是应该的。咱军区的姑娘,我倒要看永宁城里谁敢招惹。”
陆斯年笑了笑,“她其实挺能耐的,只是从来没被人当真过。”
“她何止是能耐!她接管公司的时候,带着勤务兵去的。进了会议室,直接掏出枪来拍在桌上!谁敢不服?谁敢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