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创作不是靠颜料和画笔,是靠心性,是靠情绪,是靠思想。
他在这令人窒息的环境中,能够不发病已经很了不起了,哪里还能持之以恒的创作?
哪里还能创作出他心底想要的东西呢?
更重要的是,坐在对面的这个人,并不打算听他的解释。他说一句,对方就有一万句在等着他。
一切沟通,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他的确出国太久,都忘了时司令和陆参谋互引为知己这件事情了。
“不,时叔叔。”他又说了一遍,“我有自己的打算。”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红木案几的一个花瓶上,这么多年了,这个花瓶居然还在。
“时叔叔,我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个。”他看着花瓶里插着的几枝银柳,“我过一阵子就要回去了,以后回不回来也说不定。我这趟回国,是为了送一送松墨,尽一尽我对他的心意。如今他安顿好了,我也该走了。”
“你还好意思提松墨?要不是你,他会像现在这个样子?要不是你,小雨会像今天晚上这样闹得这么狼狈?这是你欠松墨的!”时鸿先暴怒地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你这怎么这样不负责任!”
“不,不负责任的不是我,是松墨。”陆斯年的面庞在鹅黄的灯光下显得沉静而镇定,“我只是不愿意提罢了。他为什么要在我的病情不稳定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玩儿车?为什么要去那样偏远的农场?为什么结交的朋友竟然怕惹事,拖延了那么久才报警才叫救护车?”
“陆斯年!”时鸿先猛地一下站起来,“我看你是要造反!”
造反。
真是一个值得玩味的词。
造谁的反?
谁又是皇帝?
会客厅的门砰地一声打开,时雨走了进来。
她的脸红扑扑的,头发还带着潮气,分明是刚洗了澡的样子。
可是她却还穿着陆斯年的毛衣。
“年哥,你不许回去!”她走进来,站在陆斯年身边,“你不能不管我哥,不能不管我!”
“时雨,松墨已经安顿好了,不用我管。”陆斯年转过身看着她,“你有父母亲朋,自己也足够聪明能干,并不需要任何人管。我在美国的时候,就跟你说过…”
“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能走!”时雨的性子上来了,拉住了他的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时雨的脸上。
白皙圆润的脸上清晰地浮出五指的印痕,可见打的人并没有打算惜力。
时鸿先黑着脸,暴怒道:“时雨,你看看你这丢人现眼的样子!没见过男人吗?至于跟他一个精病低叁下四的?”
陆斯年现在还记得,那一记耳光,像是也抽在他的脸上。